第八章（2 / 2）

“怎么？临到此刻，还是妄想攀得权贵借机一举杀尽得宠之人吗？”

卫清歌猛然扯住冉如胭交叠的双手，散尽冷冽之气的图案尽数落入眼中。

案上的鎏金兽口中吐出的悠悠沉香，顿时被震断了一簇，随后依旧袅袅。

冉如胭仍旧是淡然地将目光落在卫清歌的双眸之上，欲言又止。她愿意演，便是继续演吧，此番机会，又有几回能得？

“卫姐姐如此美丽的手，只适合笔墨之事，借刀杀人，这个词未免也过狠了！”

桃红还未从这一番侘然中慢慢理清头绪，便见自家贵姬掩唇一笑，抚上冉更衣的双颊，“妹妹还真是聪明至极，我这也骗不了你呢！”

空气似乎是再一次凝滞，素色清雅的沃裙于清风中颇为摇曳，倏忽间散了些许冉如胭的霸道凌厉，眉眼依旧温和。

“卫姐姐可是领悟些许了吗？”

冉如胭勾唇一笑，似乎是重生之后首次露出此番笑容，冶若玫瑰，丽如牡丹，却是……浑身的长刺。

“冉妹妹，也许……姐姐是该懂得一些此方面的事项，只不过，暂且仍旧不愿参与这样的斗争。”

卫清歌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逐渐飘落窗外，花开花落，无声，若是这深宫之中，隐没这些，或许，守着一方宫殿，守着一个人，慢慢一生，也算无过。

桃红此刻才明了了一切，稍稍愣了片刻，注视着一向文雅的贵姬，哪里料得到她竟有这样的魄力！

“如若卫姐姐难以接受，妹妹自然不好多说，只是，妹妹所分析的一切，想必姐姐心中自有定论。”

冉如胭轻轻拍了拍卫清歌的肩膀，的确，让她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难为她了！

一个舞文弄墨的才女，如何能够牵扯于明争暗斗之中？

如她自己，不也是到了最后才明了一切吗？

“冉妹妹……此事今后再议吧！我今日，可能是有些乏了！”

卫清歌抚上了玉額，目光灼灼地落在双手，以后，是要无可奈何了吗？

“卫姐姐，那妹妹就先离了，还望姐姐千万保重身体。这些事情，不论姐姐是否在意，妹妹都替你留意着，出不出手，便只看你的心思。”

冉如胭缓缓退后，垂下的双眸却是微微上探，丝毫没有略过卫清歌变化的小情绪。

“贵姬，这个……”

桃红在一旁有些焦急，时而将视线落在自家贵姬身上，又时而转向正欲离去的冉更衣之身。

当下情况，应当，只有冉更衣才可帮助到自家贵姬了吧？

门“吱呀”一声关了上。

“冉更衣，这些事情，还望你多多费心，尽管我家贵姬不在意这些，可是，你也知道这深宫之中，都是吃人的狼虎。我家贵姬的性子，怕是再拖下去，不仅仅是被压制一头了！”

桃红示意冉如胭踱步至宫殿外回廊，缓缓地低声开口，似是不愿让卫清歌知晓这一切。

娴嫔的长安殿外，仍旧为红灯高挂，烛光在玉劉石骨间丝毫没有闪烁不明。那么亮，让冉如胭有些眼睛生疼。

“这你自然放心，卫姐姐的安危，冉更衣还是很重视的！”

冉如胭握了一把桃红的纤手，慢慢替她套上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儿。

“冉更衣，这……”

桃红刹那间跪倒在地，双眼之中尽是惶恐，手足无措地脱下玉镯。

“桃红莫怕，这只是想让你多多留意身旁是否有人动了卫姐姐的心思，小小首饰，如何慌张成这副样子！”

冉如胭掩唇轻声一笑，双眸之中尽为诚恳。

可是，桃红仍旧固执地将玉镯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真的是羡慕，羡慕卫清歌身旁有一个那么值得珍惜的可人儿，而她，定然不会亏待了锦绣，那个令人心疼的姑娘。

“冉更衣，这……桃红真的不能收，留意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还望冉更衣莫再客气了！”

桃红见此情景，有些慌乱地往回跑，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被春芽污水泼了一身。

冉如胭顿了正欲离开的脚步，回头便看见春芽略略叉着腰正在数落着桃红，一句不够两句，两句不够，居然趁机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而桃红哪里忍得下这一口气？转眼便与她争辩了起来。

“哪有人在屋前泼水的？我看你根本是仗势欺人！”

桃红一下子便推了春芽一把，春芽也是没有料到，顿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娘娘，这个桃红，又欺负人！”

春芽向屋内闷哼了一句，隐隐带着哭意，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只是坐着用丝绢抹起泪来。

冉如胭暗叫一声不好，而林婉柔未出，卫清歌却是被这闹声给惊扰了，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她暗自呢喃着走出房间，扯着素色裙尾快步走向了大院。

“怎么回事？”

有些讶异此刻的情景，卫清歌缓步走近了他们，目光落在冉如胭之身，偷偷叹了口气，怕是又无事生事了，这些天，桃红也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

“卫姐姐，这春芽，无意将污水泼于桃红之身，却未料稍稍出言不妥了些，桃红也是一步未站稳，才不小心推了一把，也便是当下这个场景了！”

冉如胭自然知晓此番场景该如何应对，若不婉言解决，恐怕又该无事生非了。

“好一个不小心。”

正当卫清歌欲以道歉了事，林婉柔的房间突然开了。

已然到了更衣的时辰，林婉柔却是一身嫩色蓬莲长裙，只是淡妆轻黛怡向，简单的弯月髻上一支银色步摇微晃，却是多了几分淡雅气息，看样子，应当是在等什么人。

冉如胭一愣，天已涂墨，能令娴嫔梳妆染黛的，便只有赵淮。

难不成，他今晚要来？可是，记忆中……不不不，一切都改变了，再也不能顺着从前的记忆行事，否则定会出现差错。

“更衣冉氏参见娴嫔娘娘！”

冉如胭心底里还在琢磨着如何应对，表面之上还是迅速行了行礼，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再抓到她的一丝把柄。

“卫贵姬参见娴嫔娘娘！”

卫清歌同样是行礼，只不过行礼之后便是仍旧冷眼相待。

“我道是谁的宫婢在殿中闹事，原来又是这个婢子，清歌妹妹可得好好管教，或者赶紧带回了房间，可别待会儿冲撞了圣颜。”

林婉柔很少如此柔婉，那骄纵的性子竟是第一次敛下，只不过眉眼之中的不屑与傲气依旧满满。

待会儿，圣颜？

冉如胭突然想早些离开，她不愿再一次看到他的样子，看到他对自己冷漠的样子。

“遵命。”卫清歌脸色稍稍难看，然而林婉柔出口，哪里允许她一个小小贵姬反驳？谁是谁非，在这跟前，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桃红，你回去吧！”

“娴嫔娘娘，桃红这贱婢还推打了奴婢，还请娘娘做主。”

领悟了娴嫔投来的眼神，春芽顾不上狼狈模样，一个劲儿地拉着桃红的粗布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