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下林七（1 / 1）

周羌边境，梁州汉川郡，容城。

此城虽小，却位于梁州西北边陲，北邻雍州，西接羌地，是大周西部的军事重镇，地位至关重要。

自从宣宗十六年周羌停战以来，容城渐渐多了许多往来行脚的商旅。这些商人大多来自遥远的西域，更远的甚至来自华夏大地之外的波斯、大食，他们带来西方的宝石、香料和宝马，又带走中原的茶叶、绢布和丝绸。频繁的茶马贸易让容城从一个贫苦的边陲小城变得富庶起来，虽不比京城繁华自给却绰绰有余。

“唉，最近边境局势不稳啊，我看我们跑完这趟生意还是先回乡避避风头。”

“不至于吧？周羌之间已经近十年没有战事了，要打仗早就打了。”

小茶馆里，两个行脚商交头接耳。

邻桌身穿襕衫头戴儒巾作士人打扮的人静静低头啜茶，神情专注仿佛喝的不是茶馆里几文钱一壶的粗茶而是什么名贵的香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中一人谨慎地回头看一眼四周，才俯身到同伴近前小声耳语道：“昨日军营的李四喝醉了酒，说他们近日换了军事布防，所有人马都调到城西加强警戒。这不是要打仗了是什么？”

“哎哟，那咱们可不宜在此地久留啊。生意事小，丢了脑袋可就划不来了。”同伴一脸惊恐。

年轻的儒生叫来小二结账起身，走出茶馆往城西将军府走去，暗忖看来最近有必要提醒将军加强军纪好好整肃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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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坐落在城西，也是整个大周境内最靠近羌族领地的地方。说是府，其严备程度不下于一座城防大营。府邸两侧竖有两座高高的箭楼，方便窥探敌情和防止偷袭。平日里更是守卫森严，寻常人连将军府的门槛都不能靠近，入府者也无不要经过层层检查方能入内。

白衣的儒生行至门前，耐心地在门口守卫冰冷视线的注视下等待通传。

不多时，府里跑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侍卫。

“林参军。”小侍卫见了他，喜笑颜开道。

“你家将军在吗？”来人笑问。

“刚从军营巡视回来，将军前脚刚到您后脚就来了。”小侍卫殷勤地在前面领路。

林参军颔首示意，两侧交叉的卫戟左右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穿过回旋曲折的连廊，在一片绿意盎然里是将军最喜爱的花厅。花厅一侧连着堂室另外三面都被园中花草包围。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林参军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人是怎么在梁州边陲这个春风都吹不到的荒凉地养出这些花花草草来。

花厅里，两鬓星白长髯美须的将军端坐上首，颇有儒将风采，正是驻守在此的征西大将军，舒启仁。

“林七见过将军。”

“哈哈哈，小七来了，快请坐。”舒启仁看见来人，眼前一亮，捋着长髯笑道。

林七是他四年前偶然遇到的，后来被他连坑带拐，不对，是被他儒雅的风姿和不俗的谈吐给征服了，在他幕府中做了参军。四年前他外出巡防返回容城时在一间客舍歇脚，正巧看见个白衣书生跟人争执，即使一身风尘仆仆也难掩风华绰约，且谈吐不俗，对时闻颇有见地，想法更是新奇。

他当即就把人叫来长谈一番。此人自称姓林名七，洛京人士，家中遭逢大变后流落江湖。舒启仁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愈发满意，问过他的意思后直接把人带回了容城。事后有属下担心说时机是不是太过凑巧万一这人是奸细怎么办。他虽然欣赏他的气度风华，却也出于谨慎考虑派人去查了查。结果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亲眷，过往也似一片云烟不可捉摸。

他不忍心丧失大好人才，暗中派人盯了林七几个月，发现此人并无异动后就逐渐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