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钝刀(1 / 2)
林栖之趴在楚钦肩头,暗道自己刚刚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然怎么会答应这个混账小子。
“巧言令色。”
林栖之松开他,冷冷道。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时间,你书读的好得很。还知道拿圣贤的话来压我了,嗯?”
“学生不敢。学生真的是一心向学,但是学生心里装了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就是今日圣人站在学生面前,学生也要请他老人家来评评理。”
楚钦一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是啊,你哪里有错,错的是我。”林栖之看他这幅样子,突然觉得累了,他眉眼间染上一抹疲色。
“教不严,师之惰。让你变成今日这个样子,错全在我。”他顿了顿,目光在楚钦身上扫过却没有停留,“还是说,我当初根本就不该答应做你的先生?”
他神色淡淡,楚钦一下慌了神,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先生离自己如此遥远。
仿佛下一秒就要飘然远逝,离他而去。
“不,不是的……先生,先生!”
“你不用再喊我先生,你学问做的这样好,我也教不了你了。”
林栖之抽出自己的手,楚钦还想挽留,“阿钦,”林栖之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红了眼角。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别让我后悔。”后悔与你师生一场。
“先生!”楚钦眼见林栖之要走,却不敢再拦。
他怕他真的厌弃自己。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又一次的在自己眼前离开。
不,这次他不会再坐以待毙。
“林栖之!”
林栖之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不让我喊你先生,我就当你答应了!”
如果不做你的学生,才能名正言顺地喜欢你,那他不做也罢。
无赖又如何,只要能把那人留在身边,他就是不顾脸面也愿意。
林栖之头也不回地走了。
膝盖有些疼,不过好像有个地方比膝盖更疼。
他低头,捂住心口。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觉得难受?
像是有人硬生生地,从上面割去了一块肉。
庭院很大,他走进一间离楚钦最远的厢房,关上门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滑倒下来。
其实楚钦有句话说得对,难道楚钦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学生吗?
漂泊在外的这些年里,楚钦是他对过往生活的唯一慰藉。每次快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眼前都会闪过那个眼角弯弯笑着叫自己先生向自己奔来的身影。
楚钦早就成了他心上最软的那块肉,看他难过,他就跟着难过,看他欣喜,他就跟着欣喜。
书院里有那么多被他教过书的孩子,没有谁像楚钦一样被他这般放在心上。
所以才更觉得心痛,他那样在意的学生,那样费心教导过的人,竟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想狠下心割舍,才发现那肉已经融入了骨血。而那刀刃偏又钝得很,任他怎么割也割不断,反而一下一下磨在自己心上,疼得他落荒而逃。
他骂楚钦忤逆,可更大逆不道的难道不是在听见他说心悦自己时他那不可抑制快速跳动的心吗?
林栖之捂住脸,觉得列祖列宗先生大儒的颜面都要被自己丢光了。
次日一早,林栖之走出房门,就在院子里看见了楚钦。
“先……小七,早呀。”
楚钦听见声响,急忙转过身,又装作不经意地冲他问好,眼神却带着紧张小心翼翼地觑着林栖之的神色。
好像不是一早就等在那一样。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他多怕下一刻先生走出房门,却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径自走远。
可是林栖之真的出来了,他又忘了之前的忐忑,先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怕自己作夜将人气出个好歹。
又怕他腿上难受,袖子里还藏着上好的伤药,可是昨晚林栖之走了他不敢马上就追上去。
想问他腿还疼不疼。
都怪自己太心急,明知道先生腿脚不舒服,非在那个时候把话挑明了。可他却不后悔,哪怕先生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也没关系。
他可以等。
要是他一辈子都接受不了,那……
那他也不后悔。
他既做出了这等罔顾师道忤逆不敬的事来,他最重礼数的先生必得一辈子都记着他,哪怕是记恨他。
那样就够了。只要,他的眼睛里有他。
厌烦也好,记恨也罢,他最怕的是他看也不看他。
林栖之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没有开口回应,只是简单点了下头。
比之前冷淡许多。
楚钦却十分欣喜。先生还愿意理自己,就说明一切还有希望。
不然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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