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近乡情却（2 / 2）

青年没有直接去酒店办理入住，先让接他的司机送了一个叫方塘的地方。

方塘位于临城的老城区，在临城的西边，靠近护城河。

大概这里最早住的人姓方，所以得名的，跟某条叫李家巷或是曾家巷的小街别无二致。

他是因为这里才回临城的。

方塘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门口有个七八米高的牌坊，在沈舟印象里，巷子口有口井，往前走几步是个门庭若市的茶馆，街坊邻居总是聚在这里聊天喝茶，打牌下棋。往里走到岔路，左边是住宅，右边有个不大的池塘。

巷子口的井，已经被几块大石头盖住，不能再打水了，门口那个茶馆也关上门，门破旧得合不上，歪七竖八的倒在眼前。

想过时过境迁发生的变化，只是断壁残垣，破墙败瓦横在跟前，和刚才临城走马观花的新茂，新城高楼林立的景象对比，青年一时难消化，未免太过苦情，硬生生的把要叹的气憋回了肚子里。

往下走该是间理发店，剃头匠好像姓辜，有个特别疼爱的小孙女，比沈舟小几岁，自己会满大街跑得时候，那小姑娘才学会走路，有时从她家路过，那小女孩也甜滋滋的叫着哥哥，现在也该念完大学了吧。辜老头家还有只阴气森森的黑猫，爱坐在客人理发的凳子下，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剃刀和吹风工作的声音也不能干扰它，有客人来了，它也不怯生，喵一声继续睡觉。店门口放着硕大的水缸，常年盛满雨水，是怕理发店的电路短路引起火灾准备的，他记得自己离开临城那年，自己比水缸高出半个头了。

再往下走是渔民家，他家有个爱坐在屋檐下，烟杆不离嘴的老父亲。他家的渔网总是晾在路边，沈舟曾好奇地往里面探头张望过，不过，渔民叔叔性格很是高冷古怪，不近人情，他就不敢往里凑了。

这间该是赵婆婆家，她家做的绿豆饼最好吃。

那间是个幼儿园，梧桐树和秋千还在吗？

走到第三个小巷子口，往里走就是他家了，木门虚掩着，轻轻推开跑出一个七八岁的自己，叫着小海哥哥，眨眼就钻进了对门？

对门是小海哥哥家。

小海是他童年最好的朋友玩伴，童年里所有能做的事儿，都是和小海哥哥一起做的。小海跟自己一样被爸妈留在老家，他跟着爷爷奶奶，小海却是跟着舅舅舅妈，他们应该属于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留守儿童吧。他已经记不起来小海哥哥的舅舅舅妈的名字了，后来问过奶奶，爷爷过世以后奶奶渐渐得了老年痴呆，被爸妈送到了疗养院，好多他小时候记不起来的事，成了玄之又玄的秘密。

这里一片荒凉破败，要想知道以前的住户去了哪儿，大概只能上公安部门了解情况。

砖墙瓦砾，拆的拆，砸的砸，人们搬走的后的景象堪比一场破坏力极强的龙卷风刮过，方塘曾经的生气和人气被连根拔起。

沈舟不知道他们几时搬走的，搬去了哪里？

沈舟不贪吃喝，可他这会儿感到有些饿了，勉强吃了口飞机餐的他，想起小时候最爱吃的一家面店。

他知道Y市最好吃的那家牛排店在哪里，却不知道自己家乡最好吃的面馆哪儿去了？小时候自己爱吃的锅盔和米粉，不知道卖锅盔的大爷和做粉的阿姨去了哪里？他翻了翻手机的美食APP，能查到的都是些全国连锁和看起来差不多的中餐馆，索然无味。

自己对他乡的了解，胜过对自己的故乡，大男孩不高兴的瘪了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