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社会你原哥（2 / 2）

“都长大了，翅膀硬了，还要问我要说法了是吗？！”殷茂林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手边的茶杯直接摔地上，“看来你俩交情是好啊，郑泽这边还没讨着罚，是怕少了你这份？”

殷原看着局势反正收不住了，只能把话说得更开一些：“爸，我在不在乎你的财产，这么多年怎么对待兰姨和殷北，你也清楚。郑泽想做方塘的案子，存了私心，是他不对，可你不能把他给殷家做过的事儿都抹杀了。疑人不用，今天爸爸既然容不下郑泽了，那让他走，爸爸觉得我已经忙着在争家产，我也可以不要。”

殷原说得太有骨气，他再没出息，再不济也是殷茂林的亲生儿子，这点改变不了。他想让郑泽走是最好的办法，殷茂林想为难他，公司是呆不住的，甚至临城都没法留了。

殷茂林气得没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殷原，他的好儿子啊，一天不务正业，学了一身江湖气回来，用来质问亲爹是淋漓尽致。

“爸，拿了资料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儿，大不了知道了公司的底线和标准。其实这些都您一句话的事儿，公司我是没想过的，但今天我实话告诉你，方塘开发案我既然要了，就想做好。现在泽哥也认为我请的设计师方案是最好的，可以合作的，根本谈不上勾结。合作也是要看爸爸给不给人，同不同意，内部竞争有不当，那也只是我们太急功近利，请爸爸原谅。”

殷原先把责任一起扛了，殷茂林鼻翼都在颤，深深沉了口气：“儿子，你是真长本事了。”

殷茂林爱他儿子不代表同意他们漠视自己的规矩和权威：“你俩不都想要这个项目吗，有能耐接得住吗？”

殷家家长，这个在临城地产圈里摸爬滚打坐上头把交椅的中年男人，端坐在罗汉床上合上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个阴晴。

大少爷还是没沉住气：“爸，你直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殷原想把责任扛自己身上，但殷茂林可不这么想，他睁开眼，目光如炬看着郑泽：“那项目经营权决策权全部给殷原，你去帮殷原做事吧，报批报建融资赞助招商运营你们自己做。”

话说得慷慨，前后不到五十个字，没有资金和资源只有块废地的项目，叫什么项目呢？这里头有多少工作和艰难呢？郑泽去帮殷原，他不再是殷茂林的私人助理，在公司行方便的特权，在内外办事儿的对接人员，连工作性质和内容都会发生变化。他收回了他给郑泽的所有特权，帮着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创业，公司恐怕启动资金都不想给了。

殷原想不到他爸这么狠，义正言辞的说得真好听。烫手山芋扔给自己，又不出钱又不出力，坐享其成，虎毒还不食子了，他亲爹是要榨**年轻的生命吗？

方塘这项目做好了是临城之光，做不好，受人诟病，少爷这张脸怎么挂得住啊，得被临城的父老乡亲里里外外说个透吧。

这不是个开荒破土的普通商品地产项目，是一个改造翻新城区牵扯民生的商业项目。殷原这会儿有点为难了，有殷家做后盾什么不好办呢？真要郑泽跟着他自立门户，把这个小城里里外外的关系跑通，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事项，不胜枚举，不清楚门道，但太清楚那些相关人员的嘴脸。

他到底适不适合经商呢？活了二十七年，对自己不太确定，更没有太多认可，他没有作为殷家大少爷的优越感，反而觉得这出身的不可控很是困扰，谁都不愿意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包括自己的父亲。

殷原应了声，算是答应了。他没底气是肯定的，不过，殷大少爷从不缺冲动和意气，自己像被人架着往前走，停不下来。

郑泽沉静不动声色的回望着殷茂林，那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太久，他鲜有不自在，但他听到殷原答应，心里嗡的一响，欠身说到：“谢谢殷总。”

殷原不想再听客套和规矩，他爸现在放人走就算个圆满解决了：“爸，时候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兰姨一会儿又得打我电话了。”

少爷赶紧卖了个乖，给郑泽使眼色，叫他去开门，自己去扶老爷子的手。

殷茂林挥开殷原的手，坐着没动，抬头看他：“我话还没说完，郑泽拿了公司的东西，拿了就得还，既然他要跟你走，是他自己还，还是你帮他还。”

这他妈是亲爹吗？还没折腾够啊。

“爸，有要求您一次性说完，儿子我心脏不好。”殷原一身的冷汗，就差没当场给他爸跪了。

“殷总，你要郑泽什么，您开口。资料的事儿跟少爷没关系。”郑泽从来惜字如金，到这份上都不晓得说两句好话，糊弄过去。

“人年纪大了，身体好多部位直觉痛感都不灵敏了，右脚小拇指有和无也没什么区别。”殷茂林说得云淡风轻，像家长在说教，长了耳朵不听话，有和无没区别。他要给郑泽留个教训，这个年轻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过，这件事在他眼里终究是过界了。

殷原刚想张嘴，殷茂林瞪了他一眼，这事儿没他说话的份儿。

郑泽二话不说马上弯腰见了块瓷片。

“别别别，哥，你别冲动。”殷原赶紧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爸，泽哥的小拇指我给你买了成不？我给你写欠条。”

“你那点钱自己够用吗？”

“哥，我求你，说句服软的话不行么。”殷原看郑泽那木头样都要急哭了。

“殷总，郑泽身上没有你不能取走的，您帮过我，郑泽这辈子都欠你。”这木头说着又要下跪了。

郑泽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认定的人，予取予求，毫无二话。

对沈舟是这样，对殷茂林也是这样。

“爸，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贪玩差点被绑了，说出来怕你担心，我这条命都是郑泽救的，要不我这条腿换我郑哥的小拇指。”殷原说撩起裤管，他上个月留的几道疤痕长短不一的蜈蚣一般，在少爷白皙纤长小腿上爬着显得触目惊心。

郑泽要真缺斤少两的，跟段飞可以耍混，怎么跟沈舟解释呢？这事是沈舟开口请的段飞帮忙，沈舟是自己给找回来的人，那就是他殷原的事了。

段飞也说自己是最好的人质。

殷茂林清楚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圆滑懂事，其实长了多少逆鳞反骨。他怎么给他拔过治过他也是清楚的，说出那样的话，只是想再给这两个年轻人提个醒，从他手里得到的，他都有权再收回。

殷原是真无助，前后捡了两个宝，这会儿该他渡劫了，他爸再折腾下去，外头那易燃易爆炸的警察恐怕又得冲进来了。

跟算得准段飞忍耐最长时限，砰的一声，段飞再次破门而入，三叔在后头无可奈何得很：“殷总，段警官说跟小偷一路跟过来的，我说楼上真没有，他不信。”

这撇脚的理由，头大的少爷听了都绷不住想笑。

“殷总，太太打了几个电话了，让您回去。”三叔走到殷茂林跟前，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三叔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殷茂林跟前，殷茂林接起电话，看了段飞一眼，走出了包间。

事情拖到这境地，不知道算不算蒙混过关了？！

“三叔，快跟着我爸，你开车，别让他开。”殷原拉住三叔吩咐道。

段飞看一地的碎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这心理素质和火暴脾气，当初也不晓得怎么考上警察的。

“没事儿吧？”段飞心里着急，当着郑泽的面表现得还算克制。

“殷总让我跟着少爷独立做项目，少爷答应了。”郑泽说得简明意赅。

段飞拍了拍郑泽的手臂，看着郑泽的眼睛，坚定有力，不曾怕过。现在他跟郑泽差不多高，那会儿自己应该还不到他下巴吧。

段飞多看了郑泽几眼，少爷在旁边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就着渣渣喝了一缸子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