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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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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佑七年,大兵压境,宫城下积满了乌压压的甲兵。

紫宸殿内,崔白鹿的大手像是裹着石子一样粗砺,安玉楼呼吸被这只手隔断,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前二十年的命运从脑海中一一闪过,两行热泪从眼角垂落,崔白鹿像是被水渍烫着一般,松开了主宰安玉楼命运的手。

安玉楼明白自己逃过了生死一劫,眼前一黑,全身心的放松让他昏死过去,毕竟他已经撑了太久。再次醒来就是在寝殿熟悉的榻上,宫婢跪着服侍他用药,安玉楼摆摆手,让宫婢收起小巧的药匙,把冒着热气的乌黑药汁灌下去,苦味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头,胃里的热涨让安玉楼多多少少有些安全感。

塌下铺着上好的波斯毯,博山炉中的烟气徐徐袅袅,案几上的梅瓶里插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腊梅花,甚至连桌上铺陈的宣纸都未挪动位置,床前的重重帐幔被玉钩勾起,露出四角的香囊,殿内的一应布置都与国破前毫无二致。

从小的体弱让他更能体会到来之不易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临死关头放弃服毒,没有随着中宫母后一起为父皇殉葬,说好听点叫做惜命,说难听,叫做懦夫。

武死战,文死谏,人人都想成为英雄留名青史,可是英雄哪是那么好当的,安玉楼身处深宫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所以宁愿做个懦夫。

屏退了宫婢和奴才,安玉楼想赶紧养好身体,这时候的皇帝是绝对不能出事的,结果临睡前突然想起来母亲殉国,父亲被逆贼砍得稀碎,鼻头一酸,父母再昏庸那也是父母,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来,以后又是一个人了。

而崔白鹿则整顿京城兵卫,世家贵族纷纷投诚,然而在听说安玉楼还活着的时候,小心翼翼派人前往崔白鹿的临时居所相王府递帖子。

崔白鹿的心腹谋士陈信芳拱手对崔白鹿说:“恭喜将军,得偿所愿。”

“先生慎言,我只是个将军,为了报效朝廷而已。”嘴里说着慎言,语气却是张狂的不得了。

陈信芳手里托着胡子,但笑不语。

崔白鹿确实已经得偿所愿。

崔白鹿少年时,父亲崔如海被问罪车裂,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崔白鹿受了许多年的冷眼和酸苦,正是为了手刃仇人,如今蒋贵妃吊死在露台,先帝也身首异处,而崔白鹿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何等的畅快。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崔白鹿进宫是要处置了大魏皇室最后一个血脉的时候,安玉楼不仅毫发无损,如今还是正统皇帝,只差一个登基典礼。

崔白鹿居然甘心在这个档口称臣?京城大大小小的贵族世家和官员没有一个不在琢磨这件事。

“先生不觉得我放过安家很奇怪么?”崔白鹿问陈信芳,陈信芳摇头,抚须道:“将军是出身高门,深明大义的高洁之士,又不是土匪头子,如今什么形势将军自然看得清楚,不用老朽特地来惹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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