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融冰(1 / 2)
“谢谢。”宫祁把装着礼物的盒子盖上,抬头对安辰说:“稍等一下。”
他走进卧室,把盒子放在床头,然后打开左侧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素白色的围巾。这条围巾是宫妈妈去年多织的一条,她退休在家实在无聊,只好做些手工打发时间。宫祁并不是很喜欢白色,但宫妈妈却坚持让他拿着,说自己不戴的话,送给朋友也好。
把这条围巾带回家后,宫祁就一直把他放在衣柜里,将其抛在脑后。安辰送他一份圣诞礼物,他自然是要回礼的,只是眼下他并没有准备任何东西,且过了今晚圣诞就结束了,思来想去他还是找出了这条围巾。
宫祁回到客厅的时候,安辰依旧站在原地,连位置都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脸上的表情没有了最初的忐忑,但依旧带着些许失落。他在离安辰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对方眼前。
宫祁开口道:“这是我妈去年织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安辰接过以后,两只手把手里的围巾紧紧地捏住,围巾末端垂下来的流苏遮住了他的双手。
“谢谢。”安辰说,“我很喜欢。”
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他的手,熟悉的触感让他一时有些哽咽,安辰缓了缓才再次说道:“麻烦你,替我谢谢阿姨吧。”
他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安辰觉得他腿上的那块骨头又开始隐隐做痛,连站立也十分勉强。明明是早已愈合的旧伤,但掀开覆盖着伤口的那层皮肉后,才发现那里依旧是那样的鲜血淋漓。
汗水快速的爬满了他的后背,屋子里的温度不低,但安辰还是感觉到冷,那是一种从骨髓中渗透出来的,无法祛除的凉意。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从前每个冬天也会为他织上一条围巾的女人,那个温柔中又带着一点严厉,但却从来都不舍得对他生气的人。她变成了一只埋在土里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盒子,和他的父亲安放在一处。
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宫祁了,眼前的画面和耳旁的声音都飞速的消失,只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他还记得他在和宫祁的对话,他编造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然后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房间里。门好像被叩响了几下,可是他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安辰努力的睁着眼,可是眼泪像是不受控一般,不断的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第二天一早,宫祁洗漱完毕之后,看见桌上跟往日一样,摆着一桌的精致的早餐。但以往会坐在对面等他的人,今天却始终没见踪影。鞋柜前摆放着的鞋说明了它的主人并没有出门,并且安辰的房门也紧闭着,平时喜欢在早饭时依偎在他脚边的饭团也没见踪影。
宫祁想了片刻,并不打算动他面前那片被烤的金黄的面包,起身去书房提前做了今天工作上的内容。昨晚安辰的失态,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对方,以至于他情绪上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起伏。
这所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可是昨晚站在安辰门前时,他还是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阵呜咽声。安辰从没有这样哭过,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安辰总是笑着的,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他的脸上总会带着一层薄薄的面具,从不让人窥探到面具后面的真实情绪。哪怕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林筱夏也不行。
可宫祁却总是能看出来,哪怕安辰从来都是用最坦荡的样子来迎接他。这是他们从小就有的默契。
他才发现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看过对方,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和安辰的相处。昨天听到对方的哭声他才惊觉,他一点都不了解现在安辰。他们从前亲密无间到能分享世界上的任何秘密,现在却疏远到连说话也要小心翼翼。
宫祁听见脚边传来猫叫声,低头一看才发现饭团依偎在他的脚边。他俯身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然后重新回到客厅,同刚坐下的安辰打了个招呼。
安辰的两只眼睛今天看着有些无神,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看起来有点震惊:“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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