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2）

“王上认为此子适任何职？”林沛澄眉心微微皱起：“孔少卿为先敬王效力时，先王以冢宰之礼相待，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如今殷绪携鼎昇门众人前来投诚，无论真假，王上都不可轻慢于他。”

“沛澄不必费心，孤心中已有把握。”商子密轻轻握住林沛澄的手：“当年孔少卿如何为难轻视于你，孤至今铭记，别说三千人，就算他带着一万大军，孤也不会再让你屈居人下，你是孤亲封的大司空，永远都是。”

林沛澄的目光微暖：“臣并非此意。”他眼中带了笑意：“王上的心意，我一直明白。”

商子密终于放心，又疑惑道：“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沛澄道：“鼎昇门人数众多，其中不乏比殷绪更有份量的世家子弟，王上可有想过，被派来的人为何偏偏是殷绪？”

商子密不以为然：“那些个世家的人，个个眼高于顶，哪里会领这等苦差事，只有殷绪这种无家族支撑的孤儿才肯死心蹋地为鼎昇门卖命。不过那付振庚却是有趣，嫡亲的血脉不要，偏偏看重一个捡来的，也无怪付疏篆与他反目成仇了。”

林沛澄道：“先前付疏篆来时臣也曾疑惑过，今日见到殷绪才明白些许。”他手中把玩着一颗色泽澄黄的浆果，若有所思：“世家没落，皆因内贼，与其养个家贼，还不如捡条忠犬培养，只需喂些果子，便可以命相报。”

商子密想了想，随即捶桌大笑：“所以这只小狗被人卖了都还愿意帮忙数钱啊！养大他的人亲手把他送给了孤这个杀父仇人，这样可怜的人，孤都不忍心杀他了！”

林沛澄道：“王上仁德，不过将殷绪留下，确实还有其他的用处。”

商子密颇有兴趣：“沛澄的意思是……”

“十年前，‘圣子’逃走的那天，先王遗孤几乎在同一时刻失去了踪迹。”林沛澄看着商子密渐渐暗沉下去的脸色，缓缓道：“那个圣子就是殷绪，他在商宫时，孔少卿多有照看，带走殷绪也是孔少卿的手笔，而最可能被先王托付遗孤的人，也是孔少慕。”

“两个孩子年龄相仿，消失的时间也是一模一样，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有传言，称殷绪就是那个先王遗孤，我们的内线几次动手，均未成功，后来只得不了了之。”林沛澄道：“臣虽然可以确定他不是先王遗孤，但他是否知道那个孩子的去向，却未可知。”

商子密皱眉道：“可此事时隔多年，不说他那个‘五岁高烧’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当时也就是个五岁孩童，能知道些什么！”

林沛澄道：“他不知道，但孔少卿一定知道！”

商子密很少见到林沛澄用这样强烈的语气，怔了怔，闭嘴了。

林沛澄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太强，他轻轻咳了咳，重又将声音压下去：“王上，先王遗孤绝不能存在，否则你我多年心血将付之一炬，眼下鼎昇门将殷绪送来，正是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孔少卿此人最是重情。当年他选择了先王遗孤，如今便也不会弃殷凌的儿子于不顾。只要将殷绪抓在手里，必然可以逼出孔少卿。王上，可明白臣的意思么？”

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出林沛澄话音中的微微颤抖。他很清楚，殷绪的到来并不如自己为商子密解释的那样简单，甚至很可能是一个陷井，但他等不及了，为了那个真相，他已经等了太久。

付疏篆的声音很冷，和他此时的脸色一样冷，他看也不看拦在他面前的戊寅，对着空气道：“出来。”

戊寅眼中冒出一股怒火，讽刺道：“付公子，我家少爷不是和您一起出去了吗？您这是要谁出来啊？”

付疏篆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戊寅被他余光一慑，怔了一瞬，马上反弹回去：“你——”

“下去。”聂清林推开房门，没什么表情，目光正对上付疏篆的。

戊寅嘴张了张，想起殷绪的吩咐，默默退了下去。

聂清林看了看付疏篆，反常的率先开起话头：“你的消息很快。”

付疏篆道：“和你比起来，不足挂齿。”

聂清林道：“殷绪如何了？”

付疏篆眉峰一挑，冷冷道：“你问我？他是什么样儿，你不是最清楚？”

聂清林对付疏篆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那就是没事了。”

付疏篆蓦地瞪大了眼睛，许久，他突然笑了：“现在我倒真想看看殷绪发现你真实面目的样子，一定比当初知道我要杀他的时候伤心的多。”

聂清林道：“他不会发现。”

“你真的以为殷绪什么都没有察觉？”付疏篆从聂清林斩钉截铁的回答中听出了一丝紧张，好像是从铜墙铁壁的防御中发现了一个老鼠洞，他笑的快意又凄凉：“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全部的，聂清林。”

“我很期待，”付疏篆道：“当年你把我逼下鼎昇门，使我祖孙离心离德，如今终于轮到你了。待他知道谁是真心待他好，谁才是那个一直欺瞒利用他的是谁的时候，你猜，他还会不会待你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