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轻飘飘一句话,如同一枚小小的火柴,却瞬间点燃了顾韵心中的炸弹,“轰”的一声,把她所有的新伤旧伤,都炸了出来。
“是她先刁难我的!”顾韵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拔剑冲向殷绪,似乎是想把他舌头割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却被殷绪随便的一个格挡飞出了半米,摔在地上,吐了口血。
“妈妈!”白羽灵连忙跑过去抱住她,手忙脚乱的把扶顾韵坐起来,她看着顾韵狼狈的样子,眼泪流了满脸,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着求殷绪:“你别打我妈妈好不好,我不要白羽瑛的身体了!我不想嫁给施公子了!你放过我和妈妈吧,求你了!”
白羽灵把脸埋到顾韵怀里,哽咽道:“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嫁人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当云游道士,那些人都是骗我们的,他们只是在利用我们,我们一起走,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他本来……是想和我一起走的。”顾韵怔怔道,她好像已经看不到抱着她哭诉的白羽灵,而是陷入了回忆中:“他被西戎人重伤,是我救了他,我把他带回山洞,照顾了半年多,他爱我,说要娶我。”
那时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连自己的能力都不怎么会用,外出恰巧遇上被西戎人追杀的白靖,西戎人要连她一起杀,白靖护着她说姑娘快跑,自己身上又中了好几刀,差点丢了命,她一下爆发杀了所有西戎兵,怕得要死,连晕过去时都在做噩梦,梦见那几个西戎兵提着沾血的刀找她,要她偿命。
顾韵来到这个世界前,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姑娘,对穿越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谁知真穿越了,做梦都想着回家,整晚噩梦连连,稍微一点响动,都能让她抱着被子哆嗦半天,幸好,还有个白靖。
白靖不知道她身怀异能,只把她当做一个救了他的普通姑娘,也没有问他们是怎么从西戎兵手下逃脱的,他伤很重,根本不能出门,那半年里,他们朝夕相处,暗生情愫,后来,白靖自己动手布置了一个喜房,他们拜堂成亲,小小山洞中只有彼此,她想,只要有白靖,她愿意忍受这里的一切。
可有一天,他说他必须回家了,他握着她的手,道:“阿韵,和我回去吧,我要把你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写在我白氏的族谱上。”
很久以后,顾韵都在想,是否真的是上天都不愿意让她好过,白老将军偏偏在那个时候重病,使本来已经决定和她归隐山林的白靖不得不回去,她不忍看他纠结难做,可一旦回去,一切都将改变——他们二人之间横着一条巨大的鸿沟——白靖的妻子燕氏,和他们所生的四个子女。顾韵不再是唯一,甚至不能做他的妻子,她来历不明,出身低微,连收作妾室在外人看来都是莫大的恩宠。凭什么?她不甘心。
回到白家,白靖的眼里不再只有顾韵一人,有军队,有部下,有父母……还有,他的发妻燕氏。他怎么可能对燕氏无情?就算是政治联姻,可她为白靖诞下三子一女,论夫妻情分,燕氏从未辜负过他,若他不回来,或许可以当做那个白靖已经死了,可他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他怎能做到对燕氏无动于衷!
他们两个之间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多到把二人挤得远远的,隔出两个世界,而令他们彻底走向绝路的,是燕氏的死。
顾韵跟着白靖回到宁州时已经有了身孕,可等他们知道时,二人之间已经陷入了频繁的冷战,即使在那之后二人之间有所缓和,可白靖几乎一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偌大一个白府,顾韵孤立无援。
她再一次萌发出回家的念头,可是她不可以,在这个条件简陋的时代,一旦离开白家,即便有异能,她一个人也根本无法保护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要委曲求全,至少……至少,把它生下来。
那天,是燕氏叫她过去“立规矩”,烈日炎炎下一遍又一遍的行礼,顾韵从燕氏眼中看见了傲慢与轻蔑,还有暗藏汹涌的恨意,什么立规矩,她根本就是要折磨死自己!
然后,她看到了燕氏的尸体,从内部爆裂成血花,洒满了整个屋子,她听到响彻云霄的尖叫,惊恐地不敢靠近她的仆妇……她一边笑一边哭,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白靖铁青的脸,和已经懂事的三个男孩仇恨的眼神,最后,是空荡荡的屋子,和眼前的黑布。
白靖蒙上了她的双眼,锁住了她的手足,将她囚禁在一间屋子里,重兵把守,团团围住。他派了最可靠的心腹照料顾韵,自己再没有看过她一眼。顾韵还记得,临产前的某一天,白靖终于来了,他即将离开白府,这会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等我生下孩子,你就会杀了我,是吗?”顾韵笑了,她的双手被牢牢地锁住,甚至无法摸到自己的肚子。
对面是许久的沉默,白靖只是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安胎药,直到药碗见底,顾韵听到他起身,他声音暗哑。
他说:“杀人偿命。”
即使蒙着黑布,顾韵依然能想象到白靖的表情,她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几乎要笑出眼泪。
他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谁稀罕你的对不起!!!
白靖走了。几天后,顾韵成功诞下一名女婴,也就是如今的白羽灵,再然后,关押着顾韵的屋子突然着火,烈火中心的顾韵平静地坐在床榻上,对面站着一个本不该不现在这里的人。
救她的人,来了。\t
殷绪微微凝眉,他想了想,突然道:“羽灵姑娘。”
白羽灵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到自己,一时怔然:“什么?”
“恕我冒昧,敢问羽灵姑娘是哪一天的生辰?”殷绪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问问而已。”
白羽灵看了看怀里仍没有清醒的顾韵,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商敬王十一年生人,生辰是……七月初七。”
又是商敬王十一年!殷绪心中一动,这个时间绝不是巧合,顾韵生产之际白靖忽然外出,是否与繁氏一族的叛乱有关?当时的白家,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呢?
“啊——”顾韵突然万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发出一声惨叫,白羽灵脸色大变:“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顾韵没有回答白羽灵,她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像是有几万只虫子在噬咬她的眼睛,她五指用力地扣住双眼,渐渐地,猩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滑落,染红了白羽灵的衣衫。
空中已是乌云滚滚,间有雷鸣,闪电刺眼的白光打在顾韵脸上,照的她一张满是鲜血的脸越发恐怖,殷绪一怔:“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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