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同伙(2 / 2)
今日渭城城守府之事,国公爷亲自过问就好,去多了人,反倒多了几分难堪。
有国公爷在,两边都翻不起什么波浪。
严莫和顾阅心知杜明,便都止步。
苑中的侍卫除却跟随国公爷一道来的亲信,都退出了苑中。
苑落一角,钱誉也未顾忌旁人,将白苏墨圈在怀里。
此时,白苏墨才晓爷爷方才那句话的意思,钱誉寻她寻了大半个北部,多少日子没合过眼了。她一眼看到他燕窝深陷,见到她,整个人脸上尽是欣慰之色,又都是疲惫之色,肉眼都可看见的脸瘦了下去。
“让你担心了……”她轻叹。
声音很细,就他二人听见。
“嗯。”他也轻声应声。
旁人不会知晓这多少日,他是如果熬过来的,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巴尔人劫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苑中只有被打晕的齐润,流知和宝澶,还有两个扮作驿馆侍婢模样的巴尔人。
追到城门口,说先前有人持国公府的令牌出了城。
齐润猛然摸向腰间,果真丢了那枚令牌。
劫匪狡诈,却应当又和苑中刺杀的巴尔人不是同一伙人。
这一点,在平宁的时候,他和于蓝便猜到过。
但没想到,两边竟然都跟来了此处,还都混进了潍城的驿馆当中。
钱誉想起在潍城客栈时见过的那个黑衣人。
当时若不是走水,许是那人已经得手。
在钱誉心中,劫走白苏墨的人与当日那人重叠……
钱誉垂眸,将思绪掩在眸间,再抬眸,眸间已清明许多:“褚逢程信上说……”他伸手抚上她腹间,她亦抚上他的手,笑着颔首:“嗯……”
钱誉眼中闪烁,有些激动,亦有些抑制住这缕激动,还参杂了几分愧疚,轻声道:“苏墨,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白苏墨看他:“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心中一直如此想。
钱誉心中哽咽,抚着她腹间的手轻轻滞了滞,“几次,我险些都寻到你们,都恰好错过,苏墨,在鲁村时,我吓得魂不守舍。”
白苏墨诧异:“你去了鲁村?”
“嗯。”钱誉应声,“沿路寻了很多人打听,沿着蛛丝马迹去了鲁村,是说前几天来了外地人,还死了不少人,弄得村里人心惶惶。”
白苏墨想起鲁村时,茶茶木和托木善与霍宁的厮杀,场面极其惨烈。
钱誉口中极少说出吓得魂不守舍这类话,白苏墨忽然想,这一路从潍城到渭城,真正担心受怕的人,不是她,而是钱誉。
白苏墨宽慰:“你知晓的,我惯来能逢凶化吉。”
钱誉握紧她的手。
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真正若是逢凶化吉许是不会提。
轻描淡写,才是经历过惊心动魄。
钱誉心知肚明。
她果真转了话题:“钱誉,你怎么同爷爷一道来了渭城?”
钱誉知晓她的意图,也不戳穿,正欲开口应她的话,忽的,偏厅中传来砸茶盏的声音。
苑中都是一惊。
托木善……
白苏墨忽然反应过来。
爷爷到偏厅中,必然会问起褚逢程和沐敬亭起争执的缘由。
而褚逢程和沐敬亭起争执的缘由,就在托木善和陆赐敏身上。
陆赐敏是潍城城守陆敏知的女儿,爷爷不会为难。
爷爷这声砸茶盏的声音,应当是冲着托木善去了。
她早前说起是霍宁抓了托木善的家人,以此要挟托木善来苍月刺杀她。
爷爷光是听到“霍宁”两个字应当就会震怒,更何况,托木善还是受霍宁的命派来苍月刺杀她的。爷爷同钱誉一道来的渭城,钱誉定然已经将钱府失火,尹玉被烧死一事告知爷爷。
爷爷定然会迁怒托木善。
遭了,白苏墨心中咯噔一声,爷爷会杀了托木善的。
她虽不知茶茶木去了何处。
但肯定,是托木善替了茶茶木才会被沐敬亭的劫回。
托木善应当是见过茶茶木了。
白苏墨一瞬间忽然想,托木善许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替茶茶木当替罪羊。
若是爷爷和偏厅中的人,都认定了掳劫自己的人就是托木善,那托木善就以死换了茶茶木安稳。
白苏墨心中骇然。
托木善应当是想将茶茶木从中摘得干干净净,方才即便她不开口,托木善应当也会编出和她相仿的理由,目的,就是为了藏好茶茶木的踪迹。
所以,她早前东拼西凑的一番话,托木善默认。
因为,托木善原本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白苏墨眸间错愕,早前托木善还会给霍宁的手下通风报信,莫非……白苏墨心头猛然跳了跳,莫非托木善的家人已经遭了霍宁的毒手?
这番猜测让白苏墨有些毛骨悚然……
白苏墨算是清楚个中缘由,但顾阅和严莫并不清楚。
方才是为了避免尴尬,所以他二人才未曾入内。
但方才那声砸茶盏的声音,顾阅和严莫便在苑中呆不住了。
严莫本就是有责任要护国公爷安危,顾阅此番更是跟随国公爷一道去朝阳郡驻军处的,一声砸碎茶盏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便想也不想,一同入了偏厅中。
钱誉也抬眸。
白苏墨下意识想入内,钱誉一把撤回她,冷静道:“苏墨,你别进去了。”
下一句,则是隐在喉间。
—— 国公爷起了杀意。
白苏墨正欲开口,已有偏厅中的侍卫将陆赐敏送了出来。
“苏墨……”陆赐敏再次被吓坏。
方才那突如其来砸茶盏的一幕,显然陆赐敏是毫无准备。
陌生人眼中,爷爷身上素来带了煞气,就连她小时候刚回国公府的时候都有些怕爷爷,当日她也同陆赐敏这般大小,还未曾见到爷爷动怒,眼下,赐敏应当是被吓住了。
陆赐敏扑入她怀中。
她揽紧她。
“没事了。”白苏墨宽慰。
“我去看看。”钱誉不放心。
白苏墨颔首。
目送钱誉入内,白苏墨揽着陆赐敏没有上前。
爷爷在怒意上头,若是她再入内,爷爷看见她,许是更会给托木善招来杀身之祸。
白苏墨心中叹了叹。
芍之方才一直守在苑中,眼下,才敢上前:“夫人,您站许久了,可在暖亭中歇歇。”
芍之提醒,白苏墨才反应过来。
托木善的事,许是不会这么快结束,她应当寻一处等,亦要安抚陆赐敏。
暖亭中有石凳,木凳。
芍之扶她在木凳上落座:“夫人暂在此处歇一歇,奴婢去取垫子来。”
白苏墨应好。
她的心思眼下都在偏厅中,旁的,并未多想。
苑中当下除了跟国公爷来的亲信,并无旁人,陆赐敏悄声问道:“苏墨,他们会杀了托木善哥哥?”
在陆赐敏心中,托木善是亲厚亲切的人,陆赐敏都是唤得托木善哥哥,足见亲厚。
她虽小,却也看得明白局势。
陆赐敏接着道:“刚才那个老爷爷,是真的动怒了。”
白苏墨询问般看她。
她咽了口口水,似是鼓起勇气道:“他用茶盏砸了托木善哥哥的头。”
白苏墨心头一惊。
但很快反应过来,爷爷这么做,便是发泄了怒气,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取托木善性命。只是,爷爷素来严谨,她早前糊弄沐敬亭的那番话,不知能否将爷爷糊弄过去。
之前褚逢程的计划是,将茶茶木送走,然后他们二人再要仔细串一番话,以免露出破绽。
可眼下,她的话中本来就是将茶茶木和托木善二人捏在了一处。
褚逢程是因为见到沐敬亭抓到的人并非茶茶木而震惊,没有多想;沐敬亭是因为她的一番话,尚未反应过来;可等再爷爷面前再多说几遍,这其中的问题许是就浮上水面。
譬如,褚逢程先前的大动干戈,是直到看见抓来的人是托木善,才彻底销声匿迹的,只要多想,不难想到,褚逢程以为被抓的人和真正被抓的不是一个人,所以褚逢程不在意的,是眼前这个巴尔人;
又譬如,褚逢程是遣了身边一个副将,将陆赐敏送出城的,沐敬亭劫人的时候,这副将是跟着陆赐敏一道回了城守府的,但早前送茶茶木出城的那个副将,却没有和托木善一道被劫回来,那他去了何处;
再譬如,钱誉刚才是说他曾追到过鲁村,那便是至少听人说过死了多少巴尔人,钱誉又同爷爷一道来的城守府,这些钱誉应当说与爷爷听过,爷爷可会相信托木善一人杀了鲁村那些二三十余个巴尔人?
……
这些细节窜到一处,是经不起推敲的。
尤其是细问之下。
白苏墨不由攥紧手心,以爷爷平时的断查手段,许是马上托木善就会露出马脚。
果真,偏厅中,国公爷正冷目看向托木善,笃定道:“你还有同伙在渭城附近。”
托木善骇然。
不说托木善,就连一侧的褚逢程,沐敬亭和新入内的顾阅,严莫几人都愣住,方才托木善近乎是重复了先前白苏墨的话,几人也未曾听出什么端倪。
可稍许,褚逢程和沐敬亭似是都被国公爷这一句点醒。
褚逢程心底微颤,怎么会巧合到两人都叫托木善,真的托木善是被掉了包,这人或许真是托木善的朋友,也就是国公爷口中的同伙。
想到此处,褚逢程脸色微变。
而沐敬亭同样心中将早前脑海中的蛛丝马迹窜了起来,褚逢程从刚开始与他针锋相对,不惜在城守府中与他拔刀相向,就是为了不让他带走或审讯眼前这个叫托木善的巴尔人,可褚逢程态度真正转变,却也是在白苏墨摘下托木善头上的黑罩头的时候,所以,这个人不是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所以褚逢程前后的态度才会判若两人……
沐敬亭不由将目光放在褚逢程身上。
正好见到褚逢程脸色微变。
更坐实了国公爷的猜测。
而国公爷这一句,托木善明显慌了阵脚:“就我一个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厅中都听明白了。
国公爷也不再同他赘述,看向刚刚入内,又听了少许的钱誉,国公爷开口道:“誉儿,将你在鲁村的见闻说给他听。”
钱誉拱手,应道:“前些时候,为寻了苏墨下落,我曾带人追到鲁村。村民说,早前确实有外来之人,听描述,除了苏墨和陆城守的女儿之外,应当还有两个男子。”
钱誉口中说出两个男子,托木善和褚逢程都瞬间面色苍白。
钱誉继续:“而且,后来鲁村中来了二三十余个巴尔人,你一个人,还有苏墨和陆城守的女儿再,应当不能既护着她们二人安全,还能制服这二三十余个巴尔人,全部灭口。”
钱誉说完,托木善已面如死灰。
就连后来的顾阅和严莫也都听明白了,这一路,应当至少有两人。
眼前这个叫托木善的人,明显是在掩护另一个人。
而沐敬亭心中近乎断定,托木善想掩护的另一个人,应当就是褚逢程想要护着的巴尔人。
“还有什么想说的?”国公爷阴沉开口。
托木善哑然。
只是偏厅中,刹那间的鸦雀无声里,却听苑外吊儿郎当的声音:“国公爷,托木善是我的随从!你何必屈尊降贵为难一个随从!”
茶茶木,白苏墨抬眸望去。
※※※※※※※※※※※※※※※※※※※※
爷爷才是神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