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轮回台下,九重天的云彩一层叠着一层,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其中。月老和缘机仙子僵立在台边,面面相觑,彼此脑海里唯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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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岁月才是六界之中最为公正的判官,此话不假。但尽管天上一载、人间也是一载,其意义在神仙和凡人的眼里却大不相同。
凡人寿命尤短,一辈子只有区区几十个年头,唯有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将那些酸甜苦辣掰碎了尝,方不算虚度此生。好在人活在世多是苦中带甜,品得细了,苦虽然依然是苦,甜却也越发甘甜——此非神仙所能体会。
对锦觅而言,每年的十月二十五是仅次于过年的好日子。
据说在十年前的这一天,她的好姐妹羌活、文草尚在襁褓之中,便分别被两名妇人丢到了圣医族驻地。而锦觅本人又与她们不同——她是乘着一个小小的竹篮从冬河顺流而下,恰巧被洗衣服的荆芥姑姑捡到,带回了圣医族。
虽说圣医族自五百年前起便只收女子,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被贫苦人家遗弃的女婴,但正逢乱世、人丁寥落之际,彼时族中已近一年未进新丁了,在同一天收到三名健康女婴更是前所未有。圣女以此为吉兆,特带领各部长老前往青女庙祭祀,又当场为她们卜算命名。这一天从此也就成为了她们三人的共有的生辰之日。
如今,十年就那么磕磕绊绊地过去了,族中也慢慢地入了不少更小的孩子,锦觅三人自然也早已不再受姑姑们专爱。好在她们三个都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即便没有新衣服穿、没有好点心吃,每逢生辰这天也能凑做一道,自个儿快活。
根据早已定好的计划,这日天还没亮,锦觅与文草二人偷偷溜出了圣衣族。门口的大黑狗抖了抖耳朵,本已警惕地站起,辨出是她二人,却又立刻乖觉地坐下,细尾巴止不住地摇动着。
“很乖,很乖——”锦觅拍了拍狗的脑袋,从腰间布袋子里取出一只烤蚂蚱丢给它,立刻被它叼在了口中。
“锦觅,你快点儿!”文草轻声催促道。锦觅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两人手拉着手往南边树林里跑去。
她们先是去三里外的冬河水道里取了前一日布下的竹篓子,往里一看,河蟹只有三两只小的,一旁的陷阱里倒是少见地捉了条细鳝,算是意外之喜。锦觅将它们瓮好,见文草又熟练地从不远处的灌木旁挖出了先前屯好的野菌杂果,兜了半兜,不由得惊喜道:“文草,你那药真的行诶,居然没被野兽刨了去!”
“那是,我先前就说了,妥得很呢,”文草得意道:“等回去定要在羌活面前好好摆摆,叫她不信我!”
话虽这么说,等回到圣医族,不论她还是锦觅早就将这事儿丢到了九霄云外。羌活与旁人换了班,负责煮这一日的早饭,锦觅二人回去时她已在厨房中等了许久。三个小姑娘摸黑将那瓮河鲜加菌子煮了,藏到房中,又一道赶着熬稀饭。直到午时已过,族人外出的已外出、休憩的在休憩,她们才悄悄回到屋里,就着中午发的馒头把河鲜分食。
“不腥诶,文草你真行,”羌活边吃边道:“就是没有盐巴,太淡了......”
“你就知足吧,有这个就不错了,”文草道:“听说外面的人连馒头都吃不上呢。”听她这么说,羌活立刻捧紧了手里的半个馒头专心吃起来。锦觅只捂着嘴偷笑。
待瓦瓮见了底,三人小心翼翼地处理了蟹壳鳝骨,便提着那半兜子果子绕到青女庙,见里头无人方踏进门中。
此时还是白天,青女庙内很是明亮。但依照惯例,锦觅还是从布袋里摸出一截小蜡烛点燃,并将它和最好的那部分果子并排供奉在青女的画像前,和文草、羌活一起朝她拜了三拜,闭眼许愿。
过了许久,蜡烛所散出的药香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她们几乎是同时睁开眼,向互相脸上望去。发现彼此都已许下愿望,三人这才笑开,围坐在一起吃起剩余的果子。
“锦觅,你今年向青女娘娘许了什么愿望啊?”羌活似是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按耐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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