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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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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锦觅又低声问道:“荆芥姑姑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桑枝说。

锦觅还想开口。而正在此时,一旁的羌兰翻了个身,呢喃出几句听不清的话,眼看着就要醒来。桑枝没有上前照顾她,反倒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屋子。

她走后片刻,羌兰便勉强撑着胳膊从塌上爬了起来,道:“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啊......诶,锦......锦觅,你怎么哭了?”

闻言,锦觅抹了抹脸颊,发现上面满是泪水。

不过,还未待她反应,只见一道人影从门外疾速走来。她径直来到两人跟前,恭敬地呈上一封信件:“长公主,秦将军有急信。”

锦觅和羌兰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羌兰惊讶的自然是随军出征的秦潼居然会主动来信,锦觅惊的则不是这件事——送信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桑枝,但她身上穿的并不是刚才那套衣裳。

……那刚才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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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润玉下棋的时候,庭院中昙花盛放所散发出的香气明显引起了玄素的注意。她面上微带疑惑之色,但没有发问。

见状,润玉主动解释道:“昙花原本只在夜间开放。天界数千年来仅此一株真花,花开无人称赏未免有些可惜。可巧前些日子魇兽调皮,打翻了这几案上的一盏星辉凝露,恰好洒在了昙花上面,未料竟使得这昙花每日早晨可多开上两个时辰,只不知对它有无坏处......”

“草木之道,时常玄而又玄。譬如天池附近的高山杜鹃,有的年头开的是红色,有的年头则只开白色,规律难以捉摸,叫那儿的水族迷惑不已。天长日久下来,便将猜花色当做每年夏至的余兴了......”玄素笑道:“昙花既是锦觅从花界带来,她虽在历劫,夜神或可向长芳主一询?”

听她提及长芳主,润玉捻动棋子的动作微顿。

事实上,他未见到玄素已经有一段时间。此番邀她下棋,本意正是想要商量三日前在花界得知的陨丹一事。不过,虽然此刻玄素恰好提供了一个切入话题的契机,润玉却犹豫了。

——长芳主尚且无法下定决心将陨丹的秘密向水神和盘托出,他此刻告诉玄素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为她再添一桩烦恼,换得他心中几分安慰罢了。

思及此,润玉将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咽下,道:“这办法我原也想过。不过,昙花夜开原本是因为天界的一番陈年往事,如今花界与天界疏远,贸然提及此事怕是要惹得芳主们不快。”

“竟有这番因缘?”玄素奇道:“我不曾听过。”

听她如是说,润玉便将此事一一道来:“传说数万年前,昙花只是天界里一株不会开花的草木,在因缘巧合之下得见韦天上神,对上神产生了情意。但它不知道,它所爱慕的上神早已断绝了七情六欲,注定苦等几千年也不会有结果......后来,在某次法会后的夜晚,昙花守在上神回归极乐天界的路途上,耗尽它千年修为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只求上神一次垂眸......”

“……遥想最初读到该典故时,我年岁尚幼,只觉得昙花若一直爱而不得未免太过可悲,满心希望故事的结局是让它得偿所愿......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上神并非无情,是早已证得混元、身归天地而忘情,方觉儿时的想法颇为可笑。”说到这里,润玉回忆起在省经阁乱翻典籍的往事,笑着摇了摇头,不无自嘲之意。

不过玄素看不到这些。她早已把手中未落的棋子放回罐子里,用手轻轻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听润玉述说昙花之事。察觉润玉已经讲完,她才问道:“你说的忘情,可是指太上忘情之境界?”

“是的,此乃太上无极大道的最高境界,”润玉疑惑道:“九重天界之人多皈依此道,水神、风神两位仙上亦然,难道你并非如此?”

“我尚未皈依道统。”玄素点头道。

润玉一愣:“若是如此,你何以需入轮回?”

“不入轮回,又怎知以何入道。我当初是这么想的,”玄素道。

“……此话怎讲?”

“六界生灵前往建木圣地,修的不过是一个‘无’字,于我却行不通,因为我就生于建木,只知‘无’、不知‘有’——大道三千,多得是以‘无’作为得道的标准,却没有哪个是能以‘无’入道的。即便是昆仑‘无情道’下的门人,也先要以‘剑’入道,可是如此?”

润玉思量片刻,发觉这话他无法反驳。

却听玄素又道:“其实,我历劫的前几世都是那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只觉得连七苦都像是隔了层迷雾般,觉不真切。直到有一世,遇一人予我以‘有’……后来我才明白,之前的不得寸进正是错在了无所有、无所求上,我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重复着在建木的生活罢了。”

“所以……你觉得那一世,是你的正道?“

“也并非如此,”玄素笑道:“说来惭愧,那一世结束后,我便因为沾染了太多凡界因果,有一两百年竟连建木魂冢都回不去了,只能在九丘一带徘徊。而当我得以洗净恶业、重入魂冢的时候,又好像是虚度了一生、无所收获,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她没有说下去。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某种沉默。

玄素的话隐隐地似是击中了润玉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又仿佛没有。这使他心绪纷乱。但玄素从过去这诸多兜兜转转中所明白的事情,他觉得他是理解的,尽管她没有言明。

——关于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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