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电话的那头,似乎也在等他开口,两人僵持了几秒,莫云泽甚至已经打开了电话的免提,嘈杂的声音后,传来的是梁天疲惫而沙哑的声音:“五楼,上来。”
仅仅四个字,通话便结束了,只留下了挂断电话的那一瞬传出的“嘟”声。
四人沉默了一会,两个孩子此时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季晨从刚才开始就没做出过任何的决定,此时的何云起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他思忖了一会,直接拍板做了决定:“上去吧。直接走楼梯,不要探索了,三楼刚才的事恐怕也跟他有关系,既然他能打电话来……”何云起停顿了两秒,“那么张继应该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说出最后一句时,何云起不得不停顿了两秒重新整理措辞。他不想用“被他带走”或者是“在他手上”之类的充满威胁性的词语,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么内向谦和的好孩子,会为了伤害自己的同班同学而布下这么一个局。
从三楼到五楼,明明只有两层楼梯,四次转角,一行人却走得格外艰难,两个孩子的心情如何,何云起没法揣测,通过手电微弱的光,他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担忧和恐惧。朝夕相处的同学走到了这一步,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五楼很快就到了,这是医院的最后一层,也是最少有人能走到的一层,在往上就是医院的天台了。季晨仍旧叼着他的棒棒糖,刚才那根木杖已经被他重新拆卸放入了背包里,此时他双手捧着平板,定定的看着他搜集来的医院平面图,纤长的手指按住一滑,直接将局部放大了递给三人看,他伸手指了指远处散发着微光的房间:“那里,五楼的会议室。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了。”
两个孩子顶着胆怯向前缓步走去,何云起怕他们再有个三长两短,便跟在了他们后面,而此时他却注意到了季晨的不对劲——
走廊的两边都是病房,病房上的门有的好有的坏,好的看起来还算是个正常的木门,而已经损坏的则是露出各式各样的窟窿和漏洞,更有甚者直接碎得只剩一半,这要是进门,都不知道是要跨过去,还是钻过去。
而有一扇门,在五楼一众残破不堪的病房门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医院的建筑和装潢大多是白色,即使废弃多年,这些沾满了灰破旧的木门还是能看出些许白色的痕迹来,可偏偏在一众灰白色的门之间,藏着一扇稍稍靠里的深红色的门,它看起来并不像病房的门,也不太像是卫生间,更像是杂物间之类的地方。
而季晨在路过那扇深红的木门时,将视线移向了它,并且让视线停留了至少三秒。
何云起这才想起来,季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陪着他们寻找梁天的。
他不认识梁天,也不认识这三个半路杀出的孩子,硬要攀学长和后辈的关系也说不通,毕竟季晨毕业后他们才入学,是根本打不着照面的。
何云起虽然自来熟,但他绝对没自恋到这个地步,季晨与他不过两次照面,是不可能为了他而留下来忙前忙后到这个时间点的。在第一次从老于那听到渡灵者这三个字时,他就去查过相关的资料了。
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子时很快就要到了,而渡灵者要完成工作,绝对不会找一个一年之中鬼气最盛的日子,再从这个日子里找一个阴气最强的时辰。人为增加难度,嫌命长吗?
季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大大的二十三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的眉宇不着痕迹的皱起,又飞快的平复,尽管如此,何云起还是能从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焦急了。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虚掩的门缓缓的打开。
伏在莫云泽背上的姑娘发出了惊惧的抽气声,没等少年拖住她的双手松开,她就连着挣了两下,一瘸一拐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一旁的男生赶紧揽住了她的肩膀,怕她站立不稳摔了,更不让她往屋子里前进一步。
两人的动作都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本来就负伤在身的方巧巧更是抖得如同筛糠。
何云起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将会议室的门打了个大开。
会议室内,梁天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那桌子怎么说也有十年没有清理过了,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夹杂着蜘蛛网和其它叫不出名堂的垃圾碎屑。他歪这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人。
除了身旁有一盏还算明亮的应急灯,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强光电筒,强烈的白光照着屋子正中间跪在地板上的人,那人跪得直直的,连腰都不敢弯一下,而他的周围,是密密麻麻排成一圈的利刃,每一把都闪着森森的寒光。那些刀子就直直的插在那人的周围,将他包围在中间,构成了一个用刀刃搭建的囚笼。
被困在囚笼中的,不是张继还能是谁。
这个三人中胆子最小的少年,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眼泪鼻涕满脸糊了。他的眼镜花了一片,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外伤,苍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珠不断颤动着向上看去。何云起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才发觉那上方竟然悬着好几把锐利的刀子,那些刀子被固定在了一盏破旧的灯架上,已经锈迹斑斑的灯架不时向下吊着碎屑,而固定住灯架的,是一根看起来就不算结实的沾灰麻绳。
以刀架颈,如履薄冰。这八个字,就是张继此时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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