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好茶（2 / 2）

等宫人将地上的碎碗、汤渍收拾完毕，谢琛感觉自个连呼吸都平稳之后，方才扬声道：“阿珠进来。”

他也没赶李昭仪走，因为觉得那样做有些欲盖弥彰，便故做坦荡地让她继续呆着。

至于他为何要在一个端茶递水的女吏跟前表明自个清清白白，谢琛完全就没细想。

叶明珠进屋，看到李昭仪在屋里，愣了愣便将放着茶具的红木托盘放在桌案上，先后给谢琛和李昭仪行礼。

李昭仪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皇上说“阿珠”这个名字，对她没有一点触动，只是个贱婢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去记下人的名字。可看到人，看到那双明亮如同盛了日月星光的双眸，她顿时想起了那日在玉阳宫里碰门而死的小宫女……

“你，你，你不是那个……你是人是鬼？”李昭仪吓得躲在谢琛身后，惊慌地问道。

叶明珠平静地起身，“奴婢当然是人。”

“可你，可那日，你明明死了……”听说是人，李昭仪略略平静，却仍然满脸的不信，指着叶明珠大叫，“本宫那日明明看见你碰到门，流了许多血……他们说你死了，皇上还为此罚了本宫……”

叶明珠淡然一笑，仍然不动声色，“让昭仪娘娘失望了，奴婢那日只是晕了过去，后来醒过来，就回到皇上身边侍候了……”

“好啊，你，还有他们竟然敢骗本宫……”想到自个为此事受的训斥，李昭仪不由咬牙切齿，“本宫要你……”

“你要把她怎么样？难不成，尊贵的昭仪娘娘还想当着朕的面，再杀阿珠一回不成？”谢琛突然冷冷地开口。

李昭仪立刻绽开了笑容，“没有，那日的事臣妾已经知错，怎么可能那样做？”她眼睛转了转，“臣妾只是突然觉得口渴，听闻这位阿珠姑娘泡茶的本领甚好，所以想要她给臣妾沏一盏茶。”

没等谢琛说话，叶明珠便道：“既然昭仪娘娘想喝茶，奴婢便给您倒一盏，只是这茶还有些烫，要稍等一会。”

李昭仪只当她是故意推诿，毕竟，先前叶明珠在外头就催谢琛快些，免得茶凉了，刚才宫人可是收拾了好一阵，那茶怎么都该凉了。

“无妨，本宫就爱喝热茶，你只管沏来就是。”她温婉地笑道。

“是，昭仪娘娘，奴婢这就给您沏茶。”叶明珠有条不紊地温杯、取茶、倒水、冲泡、倒茶、奉茶。

谢琛原想出声阻止，但见她做起这套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颇为好看，便将话咽了回去。

平日里阿珠沏茶，他只觉得好喝，从未注意过她做这些的模样，如今看着，竟觉得有种韵律在其中，不仅她的一举一动好像舞蹈一般，就连神情都端庄从容，似乎和之前那个或是在他跟前哭闹撒泼、或是笑语盈盈、或是慷慨陈词的模样都判若两人。

和他记忆中那个懦弱安静的小宫女也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阿珠，是优雅的，也是娴静的，更有着茶道高人的莫名风范。

叶明珠沏茶完全是凭着阿珠原身的记忆，但她做为现代人，她没有阿珠做奴婢的卑微，所以头、颈、肩、背都是舒展而挺直的，比起原身来，就增加了几分气质和气韵。

气场不同，即使是同一张脸，也会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李昭仪没看出什么道道，她只觉得几天不见，这个阿珠好像更好看，更招人眼了，没见皇上都在一旁看呆了嘛？

她越发嫉恨，连叶明珠给她奉茶时说的那声，“茶已沏好，昭仪娘娘请慢用。”都没有听清。

接过茶，李昭仪的手一滑，茶碗落在地上，溅了一地，也溅湿了她的绣鞋和裙摆。

若不是御书房的青砖地上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只怕连茶碗都会摔个粉碎。

“你就这么侍候主子的？”李昭仪立刻开口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