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寇准及围观者（2 / 2）

韩默向着人群挤过去，他是真的迫切想要看看里面的那人，从所未有的冲动。

草地上分散坐着二三十人，头戴襥头，宽袍长袖，腰束革带，大多是中年以上年纪，看装扮就知道都是颇有身份雅望的人，面前都放着矮几，放置着酒水食物。南面是十几个上身窄袖衫襦下身曳地长裙的女子，或抚琴弄乐，或蹁跹起舞，或浅笑斟酒，尽是姿态婀娜。

外围则是些灰衣短打头戴小帽的家仆杂役，侍立在一边听候使唤。

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半百左右，远远不会造成道路拥挤。

其实多的是南面围着的众人。有过路的行人留下凑热闹的，也有的是没有资格坐在那里，一路从城中跟着过来心中怀着野望的年轻人。

其实终究是因为这群人的来头太大。知府大人和众位僚属趁着休沐出来聚饮一番想来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这位知府大人还是前任参政寇相公。

寇相来到陕州已经有些时日，他携带着自京都汴梁而来的威严之气，以一种极高傲而又亲民的姿态降临在这陕州，虽然是被圣上贬黜外放，可是对于陕州百姓来说却是喜事。

寇相在前些年力挽狂澜，强请皇帝陛下北上亲征，才最终阻下大炎三十万铁蹄南下的步伐，签订合约使天下苍生免于战火，这样的丰功伟绩早已在民间传遍，虽然如今早已不在相位，民间但凡提及，仍以相爷相称，由此可见民心。

虽然是一次普通的游憩，坐位散乱，却终究隐隐有些章法，当中被众人簇拥着的拿着酒盏高声大笑的自然就是寇准。

韩默在远处看得仔细，心想这老头行事作风果然还是壕得很。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是想随着寇公清净清净，却闹来这么多人围观，呵呵呵，想必他们都是想要一睹寇公风采啊！”

寇准左手边坐着个面皮白净的文气中年人，对着寇准说道，笑容和话语很是谦逊。

“陆通判平日随我出来的少，若非如此，就应知道这算不得什么。”寇准一笑，神色平淡地答了一句。

“是是是，下官平日里总是一心想着替陛下操劳，替寇公您分忧，倒是没有什么闲暇，这般疲于琐碎，和您这般风云看淡比起来，反倒是落了下乘。”陆通判陪着笑说道。

通判的职责所在本是监察各州府长官，然而在这陕州却有些特殊。特殊的原因是，这里的知府是寇准——两朝元老、先后任枢密使与参政、澶渊之盟的首功重臣、国之重器的寇准。

虽然如今是虎落平阳，却仍是不容任何人小觑也不敢有任何人小觑！

“是啊是啊，寇公的雅量真正是令我等望尘莫及，想来那王钦若就没有此等气度，虽然正坐着相位，只怕也是正如坐针毡吧，哈哈哈哈……”另有下首一位官员接着说道。

然而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变，暗道这蠢货真是不知死活，拍马屁到如此境地也真是愚蠢得很。

然而寇准并没有什么表示，脸色如常，笑了笑，“陛下任人自有圣虑，诸位就不必多心了，做好分内之事才是正道。”

“寇公教训的是……”一众僚属纷纷圆场。

“话说祝巡检早些日子还对下官说，什么时日逢着您出游，要一道随见呢，今次却是又错过了，也是合该他没福分。”陆通判看了先前说话那人一眼，笑呵呵地转过话题说道。

“哦，祝蒙啊，平素里也没有什么政事上的往来，倒是不怎么接触，他倒是去我府上递过几次拜帖，只是都有事耽搁了……”

韩默在远处看了一阵，离得较远，听不清他们谈论些什么，只是多看了两眼寇准，把他记仔细，然后转身打算离开，还是正事要紧，这群可以说是站在阶级顶端的一撮人，目前还和自己扯不上关系。

“谁家的臭小子，瞎窜什么……”

人群拥挤，韩默转身要离开，免不了要搅动周围的人，引起周围不满。

不防备间，被人推搡着无意中撞到旁边一个汉子怀里。

韩默瞳孔骤然紧缩。

瞬间回神，低着头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大叔，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韩默面前的汉子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低头看他一眼，一脸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