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尴尬中父子相见（2 / 2）

“臭小子，你跟为父说说，自己对王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魏王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式地跟陆飞蒙谈过话。

陆飞蒙知道，自己对王祺的那份情谊，迟早还是要跟父王讲个明白，否则他们两人很可能就会被老爹棒打鸳鸯呢！

“父王，儿也不想瞒您什么：我是真的喜欢王祺，喜欢到……不甘心让他像孟恩一样，毫无名分地跟着自己。”陆飞蒙说起这句话，略有迟疑地看了看孟恩，然后才把话一口气讲完。

其实，魏王府上下没有人是不喜欢孟恩的，他为这个家所做的，远远不止一个“王妃”能够做得那么多；因为他到底还是个男人，他肩上的担子要比女人能扛住的……更多、更沉！

孟恩知道陆飞蒙的话并无意冒犯，只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于是他将茶点分好，默默推到二公子面前一份，然后看了看他，微微一笑。

魏王也知道自己亏欠孟恩的，并非给予几场床笫之间的宠幸就能弥补，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孟恩的手，聊表着自己的歉意。

“其实为父也没有那么刻板和不近人情，如果王祺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喜欢他、想给他名分，为父当然可以答应你迎一个男妻过门！反正世子之位是你哥哥的，家族香火有他承继也够了，为父也不愿对你的感情插太多手！”

这是魏王的真心话，他从没有打算去制止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在魏王的观念里，“情”这个字——无分性别。

陆飞蒙听到父王竟是如此想法，眼中忽然一亮，马上起身就要给老爹磕个响头；可魏王却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然后撇嘴笑了笑，说：“臭小子先别急着给为父磕头！为父话还没讲完呢！”

“我刚刚说的是……如果王祺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想如此，为父绝不插手！可他是个普通人吗？”魏王所说不错，王祺身为高丽公子，此次虽与王位失之交臂，但他还是有可能承袭高丽王位，返回国内的……

“他不是！他是高丽王族后裔，你要娶他为男妻，你想没想过高丽王族颜面何在？纵使为父成全了你们，他也不介意嫁你为妻；你觉得……堂堂高丽王族真的会让王祺如此任性妄为吗？”

魏王眼中闪烁着斑驳老泪，他真的不忍心拆散这样一对有情的好孩子，可事实摆在眼前：高丽王族不会坐视王祺任性，令王室蒙羞的！

“父王……”陆飞蒙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可他听了父王的分析之后，竟被噎得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他眉头紧皱着，眼中也有热泪打转儿，然后动了下喉头，将那千言万语都咽回了肚子——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时时事事只求自己舒心自在，可天下间的事儿……偏偏会受很多原因的制约，就是让你无法得偿所愿啊！

“当然还有个办法，就是你跟他回去，可是……儿啊！你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又要以一个什么身份跟他回到高丽呢？侍卫吗？你堂堂宗主国魏王之子，给他当侍卫是抬高了他的身价；若你执意跟他离去，你自贬身价倒是小事……可那时候，这朝里按捺不住的跳蚤们，会戳着你的脊梁骨，污你为叛国之人的！”

魏王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瞎混日子的糊涂王爷，他平日里操办的也不过是些疏通人际的跑腿小事儿，满朝文武都没有把他看得过重；可事实上，老王爷不但心思澄明、看事物通透，而且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才故意“露拙”，这招假痴不癫可是稳保了他的魏王头衔，整整二十年啊！

“父王，儿与王祺相伴快九年了，我们两人彼此真心相待！此番儿臣中毒，王祺是如何精心照料……想必您都看在眼里！我只有这个魏王之子的身份牵绊着这份感情，儿知道父王并非外界传扬的那样愚笨，您是真的有大智慧之人！”

陆飞蒙句句陈情，只为能替他和王祺之间的这个“情”字稍作转圜，他恭恭敬敬向着父王深深一拜：“父王！儿求求您！帮我想个办法……”

“臭小子！为父……当然可以帮你再想办法，可你一定要好好想想为父刚刚的那一番话！别忘了，陛下可是看中了我魏王的儿子，想要召为驸马的！”魏王说着，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然后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挥了挥，示意陆飞蒙回去。

“二公子，天色已晚了，您还是先回去！至于您所请之事……孟恩也会帮您想办法的。”孟恩看到魏王和陆飞蒙父子二人谈不下去了，便恭敬有礼地起身来扶陆飞蒙。

孟恩……他难道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吗？

陆飞蒙此时此刻心绪繁杂，他不知道孟恩这话是为了宽慰自己，还是真的会帮自己……

“谢谢孟恩！陆飞蒙一贯是个没出息的，就请你……多帮我费费心了！”陆飞蒙长揖深拜，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