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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一天(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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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他心头顿时一阵抽痛,景湛摸着心脏,觉得自己突然而来的动容实在没道理,妹妹只是做了个梦罢了,这小妮子要是知道自己连她做了噩梦都要心疼,怕是以后更得骑到他头上来了!

这么想着,景湛在心里呸了一声,啐掉了心中的不祥预感。

景安姚没发现景湛的异样,又赶紧抓住机会又说了他未来将会招揽的几个手下。不得不说,景湛运气极差,看上的人后来都反水了,她才得以在燕洄口中听到这些名字。

景湛头疼道:“你别说了。”景安姚口中的人都是些干旁门左道的,他本就心存犹豫要不要招揽,其中有一个是个游侠,他连接触都不曾,只是从一些渠道中听说他手上功夫十分厉害,当时景湛的心思确实波动过几瞬,后来便忘在脑后了。这件事他连最亲近的手下都未曾提及过,他十分确定,这世间除了自己,不会有人知道他曾起过招揽的心意。

景湛对妹妹话中的真实性连最后一丝质疑也没有了。

但许是性格问题,他看着景安姚平静地说出心中所想的应对之策,第一反应却是:“不行!”

她还真敢说。

杀父皇灭太子,以绝对武力继位后,与燕洄谈判,两方划地而治,这其中任何一条,景湛都做不到。

弑父篡位已是不孝不义,还要为了一时生息,主动将半份祖宗基业送到敌人手上,这已经不是无能败家能形容的了。

景湛顿了顿,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道:“太子便算了,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兄弟。可父皇终究对我们有生养之恩。”

景安姚抿着唇。她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方才脱口而出的主意,她在心中不知道琢磨了多少次。景家皇室要保住最后的尊严,靠的绝不可能是素位尸餐的皇帝与储君。

她不懂军事打仗,也不懂国事治理,她只知道,但凡父皇和太子能有一个人能稍微靠谱一点,这些年天下都不会有这么多的起义和纷乱。

景安姚话出口时就知道三哥会有不同意的可能,她还设想过三哥不愿时她要如何一步步说服他。但不知怎的,景安姚看着满脸写着拒绝的景湛,突然有一种感觉,哪怕她把道理说出花来,三哥也不会按她说的去做。

景安姚突然气馁得不行。

她咬着唇,一脸清晰可见的不甘心。

景湛看她那样,突然觉得妹妹被那个噩梦影响得性情大变。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大玄真的没了,让自己活在仇恨中并不能解决问题。

景安姚还在郁闷之中,就听见景湛轻咳两声后,道了一句:“燕家出事时,我与娘都没有问过你对父皇是否有意见——”

景安姚抬头看哥哥,摇了摇头,不想在此时与景湛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事对景湛来说是前几年才发生的,可对她而言,都二十年了。

时间会将所有爱恨消磨,她如今脑海中念念不忘的是燕洄每隔几年就要过来汇报的关于亲人的坏消息,三哥瘸腿的消息昨日才在她耳边晃过,如刀剜心,又无可奈何。

景安姚看着此时坐在她面前一身意气风发的哥哥,方才忍住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景湛左看看右看看,见榻上一方帕子都没有,还是撩起袖子帮她擦泪,随口安慰道:“这么大的人还哭得跟小孩一样,也不害臊。”

景安姚摇了摇头,又自己从袖袋中扯出手帕狠狠擦了擦脸,泪痕乱七八糟成了一个大花脸,看得景湛有些想捂眼。景安姚却浑然不知,她吸着鼻子,声音嘶哑道:“今夜咱们先把母妃和弟妹送出宫再说,小五那边,最好找个武婢好好看着。”她想了想,“燕洄那边一定有人在盯着这里,我就先不离开锦绣阁了。”

最后,她慎重道:“宫中暗道一定要先毁掉。”这便是她方才清醒过来后最想干的一件事,那条暗道便是引起新朝帝皇所有疑心的引头。

她不会给燕洄任何理由对她的家人动手。景安姚杀气腾腾地想。

她发表完所有意见后,景湛有些沉默。

景安姚扯了扯景湛被她哭得湿淋淋的衣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想了想,委婉道:“哥哥想说些什么,若是现在不说,下次想要和我见面就不容易了。”

因着她做下的事,景湛如今要进宫也不方便。今夜好歹是中秋宴,他才逮着机会来看她。

但下次见面,想必就是新朝。

景湛无言以对,景安姚这是明显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抬头看着外头,今日中秋,宫中披红挂彩,太监宫女脸上皆是喜气洋洋,方才京城上空甚至放了烟花 ,将夜幕妆点得五彩绚烂。这等盛况,他记忆中几乎年年都发生。

大玄建朝三百余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霜雨雪,有一回甚至连皇帝都被人虏了去,后头国朝仍是有惊 无险,又延续了几十年。虽然相信景安姚不会信口胡言,可是景湛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接受明日夜里便是国灭之时。

景湛轻轻叹了一声,道:“要是娘知道我跟你一起疯,肯定饶不了我……我待会就吩咐我手上的人全力去寻燕洄的踪迹,无论寻不寻得到,明日我都会想法子把娘和弟弟妹妹们带出宫。你也一样跟我走。”

他瞪了景安姚一眼:“今夜老老实实装病,明日我会送一个跟你身形相似的姑娘进来替你。”就算此事是假的,情也是真的。

要是假的,他就当做陪妹妹玩一场过家家,过了明夜后景安姚就该安心了。

若是事情是真的,景湛怎么会看着妹妹独自在宫中断后?

景安姚与景湛诚挚关切的目光一碰,心中陡然浮现一股暖意,却又嘴硬道:“刚才看到我起来吃月饼的人可不止哥哥和娘,外面的人应该也看到了。”

景湛木着脸:“这你不用管,我刚才进来前,手下就把皇后的人盯死了。”

景安姚这回无话可说,只能微笑地看着为着她前后操心的哥哥。

旁人永远无法理解眼下的好运于她的意义。

活在黑暗中二十年,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的绝望感,实在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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