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孩子木着一张脸在雪地里蜷缩成了一团,他总结出来挨打的时候越放松越好过一些，可是这次他实在太冷了，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寒气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覆雪的地面尤为甚。

“你这个小杂种！”

难堪的话语刺到孩子耳朵里，一道白衣身影忽地一闪而过，带着浸入骨子里的古木香。

孩子麻木的面具顿时裂开了一道缝隙。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惶恐令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出这两个字眼，他不允许任何人再诋毁自己侮辱自己，绝不能让那个人听到。

怎么才能不让那人听到呢······是了，他要杀尽这世间所有的诋毁自己的人！所有人！

——力量，我需要能够毁灭的力量。

待得他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是半大少年，一身绣着华饰暗纹的白衣此时正沾满鲜血，肮脏不堪。曾经鞭打过还是孩童自己的人，满面鲜血地死在了

他面前，那人破碎的喉咙正在他手中紧紧捏着。

少年皱着眉松手。脏了自己手，多么的不合适。

环视四周，是青瓦白墙。古木香扑面而来，少年身子一僵，梗着脖子看向了门口。

果然是那个清冷之人。他素衣覆身，宽肩窄腰，一双静若寒潭的眼睛正失望地看着自己。

“别那样看我……”少年朝门口抬起手想要捉住那个男人。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水，慌慌张张地为自己开脱，“不是那样的，不是、不是我……”

男人背过身去，少年心下一沉，闭了嘴不再解释。他三步并作两步追到门口，站在男人身后，伸出满是污血的手想要拦住他的离开。

近在咫尺的手忽然犹豫起来：他不愿脏了他白色衣袖。

停顿间，少年听得那人背对着自己说道，“果然……”

“不要，求你！”少年想捂住他的嘴，可是手太脏，他只能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杂种就是杂种。”是比这冬日任何一片冰更加寒凉的话语与腔调。

少年怔住了。忽觉心尖吃痛，他低头一看，心上不知何时没入一把金色短剑，涌出的鲜血正缓缓覆盖上干涸发黑的污血。胸膛沉重，他渐渐呼吸不过来，眼前发黑，却仍清晰勾勒出那人清冷背影。

“最后一次，我可以，再抱下他吗？”他这么想着，终于撑不住地往前栽。

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易觉察地往旁边轻挪一步，躲开了浑身是血的他。

“小……师叔……”少年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穷其一生，心尖眉间，一把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