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一张A4纸放在她面前，上面一串英文，都是什么“结构““曲线”这种词。

“文献综述会做吧？”许观把电脑页面调到学校资源库，说：“你给我写了这个，我就让她再交一次作业。这次作业做得好，就没事了。”

幼稚！

顾盼暗骂一句，这什么人啊，谈那么老套的条件。

左右掂量了一下，她伸手把散着的头发绑起来，开始噼里啪啦地输关键词。

许观见她答应了，低头看着她头顶，压着嘴角，不做声。往旁边跨了一步，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拿起学生的论文，开始看。

建筑学的论文，满眼都是“盖房怎么那么复杂”。好在她好歹也是被论文折磨过的，这活儿早干成了熟练工，动作倒还算麻利。

过去快一个小时，两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只有噼里啪啦打字声，还有窗户外面传来的零星声响。风吹进来，还是带着阳光的好闻气味儿。顾盼闻到淡淡的杏花香气，觉得疑惑，这季节哪还有杏花开着？抬头一瞟，是桌子上有一个别致的香薰。

顾盼这才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挺普通的格局，桌和沙发，没别的。靠窗的墙角放了两个栽培盆，里面种着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看起来应该是不会结果实的那种。书桌正对一张黑板，上面满满的都是公式和随手画的图。书柜上贴着些五颜六色的便利贴，看不清写的什么。

一个人待的地方，就能窥见一个人的内心世界。顾盼突然想夸一下他的摆设，转过头看过去，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撇着嘴角。

有折痕的一张纸，字写得大概很用力，墨水迹透过了纸背。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顾盼随口一问。

“情书。”许观头也不抬地答，特别坦然，“夹在论文里的。“

顾盼挑起了眉，她还真是好久都没见过这么诚挚的表白方式了。不由自主地探了头，一脸好奇。

“你想看啊？”许观抬起头，眼神调侃地问。

“没有啊，人家姑娘写给你的私人信件，我看什么啊？”表情可正直了。

许观点点头，伸长了手臂，把纸离远一点端详，说：“这个女生写字，一看就是学习特别好的那种女生。”

“噗——”顾盼一口气呼出来，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许观手里的纸，直摇头。

“你怎么了？”许观挑眉看着她。

“没什么。”顾盼叹了口气，故作沧桑地说：“想当初，我也是个学习挺好的女同学，也给老师写过情书。不知道老师是不是看完了，跟你一样的反应。”

“你给老师写情书？”许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一双桃花眼盯着她，又像要对她进行政治审查的干部脸，顿了几秒，悠悠地说：“你挺可以的。“

顾盼听他这语气，皱了眉，一脸嫌弃地问：“那我问你，难道你没有学生围着你说，老师你长得真帅的时候？“

“有啊。“许观随口答道，”经常。“

“那你都什么反应？”

“心情好就理一下。心情不好就装没听见。“

顾盼看着他那一脸耿直，顿时说不出话了。她眼前这人，此时此刻，竟像个斯文败类。

顾盼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专心去做这份文献综述。许观也安静，等到天光暗了，才默不作声站到她身后，微微俯身，看她搞得怎么样。

顾盼感受到身后的热量，知道他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关于扎哈作品的论文有些多，我现在弄不完。”

“哦那别弄了，走吧。”许观站直了，靠在墙上。

“啊？”顾盼回头看他。

“你看得懂建筑学论文吗？“

“看不懂。不过——”

“我让一个看不懂的人写综述，如果真用了，我是不是傻？”

“是啊。”

“可我不傻。”

顾盼一口气没上来，呛得自己肋骨都发疼。她真是做了孽，才遇上那么一个爹，得帮那个一个压根儿不熟的“妹妹”，被眼前那么一个人怼。

“走吧。我会让她再交一次作业。”许观随口说完，压着嘴角。

“你是不是想笑？”顾盼瞪圆了眼睛。

“咳——”许观侧过头，不再绷着，笑起来。特别的，肆无忌惮。

顾盼左手早好了，伸手就招呼到他头发上，揉乱了他软软的头发。

“有劲吗？”顾盼气势全开，小小的个子却像是能窜上桌子收拾他。

“还行。”许观抓住顾盼的手，又不敢用大了力气，虚握着她手腕，放下去。

顾盼一只手撑着桌子，瞪着他。挺清爽一小伙儿，被她整得像炸了毛的松狮，看着是挺解气的。她看着他自己整理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吃不吃饭？“顾盼气性过了，语气柔和起来，”请你吃饭。“

“当做谢谢我吗？“

顾盼看他自己拍刘海拍了半天，也还是有几根翘着，伸手要帮他抚平。许观倒配合，微微低下头，送到她手边让她弄。她一瞬想到前天晚上，手立刻收了回来，低下头掩饰一瞬而逝的局促。

“算道歉，抱歉搞乱你头发。”

“那我要去最贵的二食堂吃。”

“这点儿出息！”

“所以我其实可以要求更好的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