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晚上九点,校园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路过浴园那一片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有的骑着自行车,有几个男生滑着滑板向前。顾盼走得急,心里都是事儿,压根儿没心思看路,要不是许观拉了她一把,她就撞上人家学生了。
顾盼这才停下来,大喘气,低着头,半天没动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余光扫到许观的黑色匡威球鞋,从下往上看,发现许观还在她身边。她才回过神儿来,犹豫地开口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没事了,我好了。”
她说完,又抬步往前走。这回,速度慢下来了。
“顾盼,你怎么了?”许观低头看着她的侧脸,很严肃地问她。
被他如此认真地直呼全名,她无措,没出声,倒不是觉得难以启齿,只是觉得和这人也没熟到可以说一地鸡毛的往事。
“你到底怎么了?“许观这一句说得很用力,伸手按住了顾盼的肩膀。
顾盼被他按住了,也被他这突然严肃的语气震住,觉得这人好像又干部上身,开始要对她进行政治审查了,冷不丁就想对他坦白从宽。
“我没事,那是我前男友。小井和他不对付,俩人起了点儿争执。“顾盼开口说这些,语气满是自暴自弃,”小事情而已。”
许观听到这个预感到的答案,无话可说了。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转身低头,踢了踢脚下。一想那男的是蒋睿,更不爽,心想井宇阳完全正确,换做是他,他也和这人不对付。
顾盼接着往前走,已经平静下来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快放十一国庆的假了,天气凉下来了,路边积了些落叶,风吹得衣服裹在身上,顾盼皱了皱鼻子,喷嚏憋在鼻子里出不来,她好像要哭了似的。可天气这么好,月明星稀,晚风习习,哭个屁啊。她仰起头,闭上眼,感受风吹过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就地跌倒。
其实没有,她就只是慢悠悠走着。甚至一刹那,都意识不到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你们俩——”走了一段路,许观才缓缓开口,但刚开口就又不想问了。
顾盼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呼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出声:“你还挺八卦。你想问什么,问吧。”
许观被说得立刻羞恼了,手插进裤口袋里,不说话,抿着嘴地往前走。
“诶你怎么过来了?”顾盼知道,还是得由她打破尴尬,这死小子绝对能憋死她。
“我今天课上,少了一半学生。”许观淡淡地说。
“啊?”顾盼听了也吃惊,她还真没想到井宇阳有那么大吸引力,以为就只少了一个上大屏幕那个姑娘呢,“哦,所以你是来逮人的?“
“我是来看看,是不是真那么有意思。“
“噗——“顾盼也是笑了。这人的逻辑,总是拐得特别戳她的笑点。果然,这小子哪是什么为人师表的责任感上身,不过是自己好奇。
“是挺有意思的,你们这些叔叔阿姨啊给学生们——”许观尾音说得特别慢,缓缓地合上嘴。
顾盼被这句话激得瞪过去,又自觉惭愧,气势弱下来,蔫了。
许观低头看她耷拉着脑袋,觉得她就这样丧气挺好的,乖巧多了。
他们两个走到楼下了,又是那盏照亮桃树的路灯。远远地看过去,树影沉沉,像是夜晚的一只妖精,赖在灯光里等着吃人。
“你知道为什么扎克伯格要建立Facebook吗?”顾盼在一排自行车边,突然开口。
许观没有回答,他知道这是个设问句。
“他一遍又一遍在搜索栏打入前女友的名字,浏览她现在的生活。他那个晚上创建了这个网站,只是想表达,失去那个姑娘,他有多愤怒和难过。”
许观不信她说的这一套,但他原谅她的矫情,甚至莫名地有些心疼。明明离得很近,他却觉得自己像远远望着她的侧脸。此时此刻,她像是裹着露水的一阵风,满是潮湿的青草味道。
顾盼哪里是个没被生活历练过的段子手,再开口就变成了:“可我不是扎克伯格,我搞不出这种惊天动地的痴情。我被甩之后,只想应景地剪个短发。你也知道,美国剪头发贵啊,我这么吝啬的人,那是得下了多大的决心。可发型师说我是沙性发质,剪了就会炸毛成松狮犬。我连短发都剪不了,伤情个屁啊!”
对方的名字躺在各自的好友列表上,再也没有声响。你看,她完全不需要通过删除好友这种矫情的方式来失恋,反正大家都要面子,会守礼地不再联系。
生活就是这样,不新鲜,也不过时。恋爱关系的模样也就这么几种,她没能耐搞出什么新花样,只是很烂俗地分手,很烂俗地伤心,再很烂俗地缓过劲儿来。
许观这个理科僧才脑补不出来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只是更烦蒋睿了。他还是默不作声,看着顾盼的脸皱成一个包子,竟然想伸手去戳一戳。
她悲春伤秋地说出一句:“哎呀妈,折腾得我都饿了。”
一秒钟,气氛突变。
“上楼吧,给你饭吃。”许观叹口气,掏出卡,开楼门。
“上次给你的月饼都吃完了吗?”
“那不是送我的吗?”
“你怎么那么小气?我刚刚遭遇了前任!前任你懂吗?很大的伤害!”
“那你还能感觉到饿?”
“前任都是沉没成本,食欲才是永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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