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许观在地毯上坐下来，看着茶几上精致的蜡烛，觉得很漂亮。他早就发现了，顾盼是那种把精致全都藏起来，才美而不外现的姑娘。

有一次他帮她拿一个快递，很重的一个盒子。后来才发现，她是自己手工做首饰发簪。还有一次突然看见她手机里，她抓怕的他，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那样的神情。

她说，可以用一个月的饭卡补助找她买这些照片。这样一个每天都是吃吃喝喝，鸡毛蒜皮的姑娘，竟然就像此刻满室的烛光一样，在黑暗里默不作声地摇曳生姿。

许观还盯着蜡烛出神的时候，顾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干嘛呢？”顾盼一脸要逐客的表情，把蜡烛推过去：“给你。”

“顾盼，你哭什么？”许观没理她的意思，直接问过去。

“没什么，前男友给我送婚礼请帖。” 她说得云淡风轻。

许观把头扭向另一边，暗戳戳地骂了句脏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去吗？”隔了几分钟，他才又小心翼翼地问过去。

“当然不去啊，我才不想给他包红包。”

许观一个没控制住，打了个响指。

“你干嘛？“顾盼疑惑地看他一眼，皱了下眉，说：”我还是祝福他的。不去，只是因为觉得跟我没关系了。而且我去的话，也是给他添麻烦。“

许观愣住，这个理由说得，真是让他莫名想要揍蒋瑞。

“可你还是哭了”，后面那半句他没说出来，为那混蛋，真是不值。

“我不是因为他结婚。人家结婚，我跟哭丧似的干嘛啊。”顾盼还是自黑，叹了口气，才正经起来，说：“只是突然间由他自己说出来，他也明白我付出了很多。突然间发现，他原来都知道，就猛地有点儿受不了。我宁愿就一直认为，他没有意识到，所以才会那样做。”

烛光幽暗，她说这些话时，眼神没有焦点，沉浸在回忆里。许观直直地看向她，突然觉得和她距离遥远。他很努力，才克制了伸手拉她一把的冲动。

“你们俩——”许观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到底为什么分开？”

“啊？”顾盼听到他这么问，觉得新奇，没想到这高冷小伙儿，竟然还会好奇这种八卦，“因为有条件更好的姑娘喜欢他呗。他现在要娶的姑娘的爸爸，是OMA亚太区的负责人。”

当初知道这个事实时，她妈和蒋睿的妈妈大吵了一架。其实她本人很平静，但她妈妈觉得很伤自尊心，特别是蒋瑞的妈妈直说顾盼是没有爸爸撑腰的女孩子。她妈妈哪受得了这种话，当场被气得血压高进医院。

顾盼谁也不怨，她只怨自己，连累她妈如此糟心。

“其实他找一个这样的，是很好的。人家姑娘什么都不缺，不需要靠男人来享受物质生活，不需要靠男人打拼事业，想要嫁给他，那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人吧，多纯粹啊。”

“你不也是？”许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应激反应一样蹦出来这句话

“你这人理解世界的方式，还是温柔得很。”顾盼摇头晃脑，一脸看熊孩子的表情，“恋爱还是需要认清现实的。对于很多人来说，金钱本身就是幸福感。爱情无法让我强大，是我强大了才配拥有爱情。我没钱，也不强大，就认了。”

许观听着她说出来这一套一套的话，才不信她。要是她能舍弃自尊，屈从了这个世界普遍奉行的生存法则，她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去挽留了。哪还会那么冷静地跟他说，她没事。

她也不过是用认输，维持了她的骄傲。

可许观不忍心揭穿她，他此刻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蒋瑞一股羡慕感，他知道这是空穴来风毫无道理的情绪，可他就是觉得，那个臭小子可真幸运。

他坐直了上身，俯向顾盼那边，隔着一桌子的烛光，凑近她的脸。

顾盼见他压了过来，第一反应是推住他的胸口，说了句：“你小心被火苗燎到。”

“顾盼，夏萌是我前女友。”许观抵着她小小的那只手，没有退开，说：“我们是在我读博士前分开的。她的确想跟我复合，但我没有这个想法。你妹妹误会了。前几天的事，我也很抱歉。“

顾盼一听是说这件事，就松懈了下来，“其实说起来，跟你没多大关系。小姑娘嘛，总是自己就脑补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儿来。这事儿就翻篇儿吧。”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许观顿了一下，说：“那天，是她刚回来找我时，我确实很生气。当时那么随口一说，是我的问题。”

顾盼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抿了抿嘴唇，抬头说：“我当时是因为惊讶，就激动了点儿。说实在的，你真没必要跟我解释。”

“不是，我其实不是很善于处理这种——”

“我明白，可是——”顾盼打断他，“我真没那么在意。这其实是你的私事。“

“我——“许观凑近了，才能看清她表情。即使那么近，她眼睛里还是一片清明。

他突然就又还是觉得挫败，觉得自己是没事儿找事儿。

离得这么近，他都要屏住呼吸了，可顾盼这人还是一脸冷静，脸圆，眼睛也圆，看得他败下阵来。似乎和她在一起，规则就是要屏住呼吸，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