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上穷碧落下黄泉（2 / 2）

“放他们走！不然我动手了！”男孩厉声威胁。

“那你动手吧。”李淮生面无表情地说，把剑缓缓架上独眼男的脖颈：“不过你要是杀了他，我就杀了这个人。”

“爹！”男孩见状，焦急地唤了一声，看看这边，又看看谢珩，愁得一张小脸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依然没有松手。

李淮生把汉子拎起来，剑锋擦着他的皮肤，意味不明地微微一笑。

靠。谢珩汗毛倒竖。眼前这人平时一脸与世无争人畜无害，楞楞傻傻的，没想到是个不露声色的狠角色。

小孩明显沉不住气了，大喊道：“你放开我爹！快放手！”

“你先放手。”

“不行！你先放手！”

“不行。”

谢珩：“......”

独眼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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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们谁也不肯先放手，一路僵持到了山脚下一座村庄边。

村庄十分破落，野狗乱吠，土地皲裂。这寸荒地能有村子实属稀奇，看来是“路霸”们的家所在。

然而，村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村民显然被某种比“互相劫持”更稀奇的东西吸引去了，扎推围绕在水塘边，远远望去人群犹如一坨臃肿的彩云。

“你先放手！”男孩吼了一路，声音已经嘶哑。

李淮生疲惫地摇了摇头。

谢珩想干脆翻个白眼昏过去拉倒。

“喂——！老陈！老陈！”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村民忽然从人群中离开，冲着独眼男一边招呼一边跑来。他对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熟视无睹，很自然地一把拉住了独眼男的衣袖，涕泪横流道：

“老陈！隔壁家阿华的儿子小华被水怪抓下去了！”

“什么！？”男孩瞪大了双眼，丢下匕首，撒开脚丫子就往人群聚集处狂奔。独眼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李淮生，和村民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谢珩和李淮生面面相觑。

按理说这是一个逃命的好时机，可是——

“你......你刚才听见他说什么了吗？”谢珩结巴地问。

李淮生点了点头。

水怪啊！吃人水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闻异事！

确认过眼神，是想凑热闹的人。两个无畏少年扎进人群，很快挤到了最前面。

“小华——！”“小华你在哪？”“小华啊，娘的崽啊，你要是没了娘也不活了......”

哭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谢珩用手遮挡阳光眺望水面，可是啥也没看见。

“喂，”他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村民：“水怪呢？在哪？”

村民伸手遥遥指道：“在那里，那块青黑色的，好大一只哦，刚才还扑腾了几下呢！”

“妈耶，真的把人给拖下去了？”

“可不是嘛。”

谢珩仔细辨认着远处水下那块颜色较深的部分，渐渐看出了一个怪物的轮廓。

忽然，水面上腾起一片水花，只见一条三人高的黑色巨尾横扫而过，发出轰隆一声。水珠如雨，朝岸边的人群纷纷扬扬地砸落下来。女人在尖叫，男人在高呼，孩童在啼哭，场面一片混乱。波涛汹涌的水中央浮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是先前被拖下去的小华！他扑腾着瘦弱的双臂奋力挣脱，连呛了好几口水，表情极其痛苦，又被穷追不舍地水怪咬住了，身体一点一点地下沉。

“小华——！”“我的崽啊！”

男孩的父母撕心裂肺地大哭，被几个汉子死死拖住，枯木般的手在空气中徒劳地乱抓。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那样突然，那样奇异，谢珩愣住了。他突然之间仿佛抽离出来，像一个路人那样，惊慌失措迷茫无助地看着这一幕——凶猛无情的怪兽，哭天抢地的男女，惊叫连连的村民，无可奈何的绝望......

像做梦一样。

然而在这场混乱之中，有一阵风掠过。谢珩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看到李淮生脱去了上衣和布鞋的背影。

他把一切嘈杂甩在身后，迎着阳光纵身一跃，义无反顾，像一道利落的白色闪电投入水中。

空气静止。

谢珩看着湛蓝水面上一圈圈涟漪，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嘴。

“李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