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双玉（4）（2 / 2）

罗小七说：“我的伤势还没好。”

他这招拖延大法已经用了半月有余，地煞神似乎毫不在意，虽有疑惑，却并未有任何疑心之处。为何不疑心，罗小七心中有些猜测，还需进一步的确认。

他也没有丝毫惴惴难安之处，伤势显出好转之象，立时便加重一点，以致后来只需在胳膊上略微用力，关节便自动脱落。

这理由太过理直气壮，息风止只好默默翻越铁栅栏，往墙壁上方攀爬而去。而第三日，息风止已经无需罗小七过来，自己先行翻进罗小七的格子房里，无比认命又无比积极地说道：“今天我要干嘛去？”

嘟嘟走出了房间。

那伽神宫极其高大威严，仿若神邸，嘟嘟小胳膊小腿的虽然迈得勤快，但很快就会走得气喘吁吁。

倘若被旁人看见了，自然会将他捉回去。但偏偏偌大的神宫，人影竟是很少见，只有风穿过宫殿，白色石柱上的灯笼齐齐晃动起来，灯火不分昼夜地燃烧着，光亮映照着花朵般的骷髅头图案，无声而诡异。

嘟嘟并不害怕，只是吭哧吭哧地走着。他想见罗小七，也想见那两个红衣少年。嘟嘟揣着两只手，惆怅地迈着步子，一边念叨着“我不累”，一边继续往前走。

他依稀记得红衣少年消失的方向，却总是走不对，这日他远远瞥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即逝，他立刻跟了过来。前方是一道纹着红花图案的白色垂帘，嘟嘟兴冲冲掀开帘子，帘后却是漆黑一片，他整个人栽了进去。

咕咚，咕咚。

甬道的坡度向下，嘟嘟一路滚着，摔得眼前鸦雀乱飞，待睁眼时已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清晰的呼吸声，像一只正在酣睡的妖怪。

嘟嘟：“……”

眼前几乎是漆黑的，嘟嘟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也看不见。身上有些痛，嘟嘟给自己呼了呼，然后开口说：“你是谁啊？”

声音很清晰，但因为是在甬道里，一时无法确认声音的具体方位。嘟嘟贴着墙壁摸索，怎么都找不到，好在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泄气，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话一边贴着墙壁往前走。

他忽然感觉手掌处的墙壁变得温热起来。

嘟嘟更加大声地喊道：“你是谁呀？”

他急切地跑起来，不管不顾地说着：“小七！小七！是你吗小七？！”

他记得往雍容关的路上，夜间没有地方住宿，只能露宿山野里。罗小七为了不让两个人受寒，竟能够让山壁自行发热。嘟嘟不知道罗小七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见此时墙壁竟然如此温热，便毫不犹豫地认定了是罗小七。

没有回应，嘟嘟有些委屈，再喊时声音就带着哭腔了：“小七？”

一片湿滑冰凉的什物从他贴着墙壁的手背上滑过。

嘟嘟：“……”

嘟嘟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但那什物却没有走远，就在附近游动，不时有什么声音闷闷响起，那是毒蛇的腹鸣。

嘟嘟看不见也抓不着，也就完全不害怕，嘀嘀咕咕地说道：“你是谁呀。”

他身上有伤，而伤口处坏死的肌血向来为波旬魔所厌恶，因而此时波旬魔虽然有些饥饿，倒也没有着急以嘟嘟果腹，只是不满地以尾巴拍了拍墙壁，簌簌落下一些泥尘，呛得嘟嘟大声咳嗽了几下。

那些泥尘是温热的，嘟嘟不知不觉间吸入了很多。

“这里好糟糕啊。”嘟嘟堵住鼻子，拍了拍胸口，“你是被困在这里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波旬魔似乎听明白了，不满地发出嘶嘶声。黑暗中它的脑袋凑向嘟嘟，吐着蛇信子在嘟嘟的腰上绕了一圈。

嘟嘟只感觉身上一重，随之一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蛇口前走了一遭生死关，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吗，我身上有——”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藏了几根冰凉解渴的叶子，此时一股脑儿掏出来，说道：“你要这个吗，很好吃的。”

波旬魔吐着蛇信子，将叶子全部卷走。

“你吃慢一点，”嘟嘟关切地说，“这个很容易拉肚子的。”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一丝诡异的吞咽轻响。嘟嘟打几个喷嚏，满意地拍了拍手，说道：“那我明天留一个馒头，带过来给你。”

他毫无囚禁者的自觉，一路慢慢走回甬道，果然第二日得了食物之后再次回来。这般过了几日，夜间大玉忽然过来，推门便见嘟嘟原本白嫩肉乎乎的一张脸，已经是肿胀一片紫红。

大玉吃惊，一时不顾对小玉的承诺，伸手将嘟嘟拎起来说道：“你怎么会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