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小黑狗（1）（2 / 2）

几个小孩害怕得四处逃窜，骓霜痕“哇”地哭叫起来，乌停云似要将他胳膊上的肉咬下来。

“你们干什么？”

忽地三位少年往这边走来，隔着灌木丛，一柄剑飞至乌停云与骓霜痕中间，剑身翻转，剑气硬生生将乌停云撞到一边，转身折回主人手中。

骓霜痕爬起来，袖子上破了个洞，露出一个很深的牙印，他哭得更厉害了。乌停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瞪看着那三位少年走近。

三位少年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半束，两个人穿白衣，另一个人穿黑衣，佩剑各不相同。

当先的少年，白衣的袖襟上还绣着银线暗纹，腰间悬挂玉佩，显出身份与他人有别。将长剑归鞘之后，他看向乌停云，对上乌停云那双凶巴巴的眼，没有露出半丝嫌恶，反而轻轻一笑，清润如酥。

正是骓逝雪。

骓逝雪的声音也如笑容一般温和，说道：“你们怎么在我的太一轩打起架来了，练剑场还不够你们撒泼？”

黑衣少年说道：“我可看清了，你们骓氏联合起来欺负我们乌氏的小孩呢，哎，这小孩是谁，我怎么不认得？”

乌停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

骓霜痕站起来，指着乌停云对骓逝雪说道：“逝雪哥哥，他偷了我们的蟋蟀，还咬我！”

骓逝雪看了一眼骓霜痕手臂上的牙印，又看向乌停云。乌停云浑身脏兮兮的，烟熏的花脸儿上几道清晰可见的抓痕。

骓逝雪跨过灌木丛，凌乱的地面上残存着烧过的草灰，几个小孩围过来，向他控诉乌停云的暴行。

骓逝雪尚未说话，那黑衣少年已说道：“这会儿你们不该在练剑场上课么，偷偷跑这儿来抓蛐蛐儿？”

另一个白衣少年也道：“还跑到太一轩来，仗着阿雪不会责骂你们是么。”

骓逝雪无奈看了他们一眼，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吓唬小孩。又看向乌停云，见乌停云始终不说话，只好说道：“你们先回练剑场吧，督习若是知道你们偷懒，定会责罚的。”

几个小孩蔫答答地点头，齐齐往回走。

乌停云始终站在那里，骓逝雪说道：“你不走？”

乌停云看着他。

黑衣少年忽地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十六叔从虫谷带回来的哑巴，叫‘停云’，‘霭霭停云，濛濛时雨’的‘停云’。”

骓逝雪道：“十六叔不是与长老入山了么。”

黑衣少年点头。

骓逝雪道：“那停云便无人看顾了？”

他伸手拉住乌停云的手，说道：“随我来吧。”

三位少年与乌停云一起走进太一轩，乌停云挪动院中的花盆寻找钥匙，白衣少年说：“你都不留人看着屋子么。”

骓逝雪一边找钥匙一边说道：“我闭关时间久，他们守着空屋子也无聊，不如做自己的事去。”

乌停云看骓逝雪怎么也找不到屋门钥匙，默默走过去搬起角落里的一个花盆，花盆下是一把铜铸的钥匙。骓逝雪瞥见，笑着拿起来，说道：“原来在这里。”

他拿着钥匙去开屋门，铜锁哐当，迟迟不开，白衣少年看不下去了，凑过去接过钥匙，说道：“你钥匙拿反了。”

屋门打开，三位少年走进去。乌停云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该做什么，低头看着被骓逝雪牵过的手。他来此地有一个多月了，第一次没有被人以嘲笑的目光打探。

他像一道影子，孤直地站在院子里。

三位少年再次走出来，黑衣少年与白衣少年的手中各多了一本书册，骓逝雪对他们说道：“你们抄完了，记得还我，不然我会忘记借给谁了。”

黑衣少年说道：“知道啦，我们不会忘。”

白衣少年说道：“就不谢啦，回头还你的时候给你带壶酒。”

骓逝雪送走二人，见乌停云还站在院子里，便走过去拉着他进屋，说道：“你等一下。”

骓逝雪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一盒药膏，递给乌停云，然后去拿铜盆打水，再进来便见乌停云举着药膏往嘴里塞。

他连忙将铜盆放下来，跳过去一把按住药膏盒，哭笑不得：“不是给你吃的呀。”

药膏有一股淡淡的香，像是玫瑰糕点。骓逝雪让乌停云坐在矮凳上，他半蹲着身子，替乌停云洗干净脸。

他先前打水，衣袍已经湿了一片，此时替乌停云洗脸，动作虽然温柔却也笨拙，水顺着胳膊洇湿衣服，他才后知后觉地将袖子挽起来。

他将药膏擦在乌停云的伤口上，说道：“十六叔不在，想来你也没人照顾，这两天便来太一轩，我替你擦药，莫留下疤痕。”

乌停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角的药膏，凉凉的，很苦。

骓逝雪连忙道：“哎哎，我擦错地方了，你别吃！”

药膏已经被乌停云舔完了。

骓逝雪：“……”

骓逝雪弯着眼睛笑起来，不知是笑自己糊涂笨拙，还是笑乌停云像狗一样什么都吃。他用指尖在乌停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说道：“不要动，我重新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