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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词(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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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吃,想吃的不得了……”

李稹垂眸,似是思索。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打在李稹认真又谨慎的脸上,宝髻忽然就觉得他长得极好看,犹豫其是眼睫,比她一个姑娘的都好看,像两把小扇。

突然有些不开心,宝髻耷拉个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李稹摸摸她的脑袋,轻笑道:“你便是想吃也没有,最早也得入了冬才能见到,不过前些日子剑南道进贡了些白橘,你还要吗?”

宝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须臾又使劲摇头,活像个拨浪鼓。

李稹替她捏了捏被角,笑道:“你倒是好好休息罢,成日里净想着吃了。”

“那你不许走。”

宝髻紧紧握着他掩在被窝里的手,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眨巴着眼瞧着他,显得分外可怜。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知多久,宝髻沉沉地昏睡过去。

宜家怕她病时梦魇,转身去点了安神的熏香,见李稹一直跪着,便道:“郡王去那边歇着吧,您若是一直跪着县主醒了瞧见也难受啊!”

李稹未动,随口答:“不必了。”

宜家不敢再多言,便抱着卧榻上染了病气的褥子出去了。

殿内熏香的味儿愈来愈重,惹得李稹都觉得心神疲惫。他试着想要抽回手,结果这睡梦里的宝髻像是使了吃奶的劲,愣是不肯松手,他也便作罢,索性直接抱起宝髻,将她抱回新铺了褥子的床榻上,自己则歇在了美人塌上。

……

傍晚又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雨,打在太液池上仿佛珠玉落盘,吵得半梦半醒间的宝髻不得安生,索性气呼呼地睁开似是千斤重的眼皮子。

“呼……”

宝髻气呼呼地呼了口气。

爬起来环视一周,不见李稹,慌忙喊道:“宜家!宜家!”

宜家麻溜地从偏殿拐进来。

“稹哥哥呢?”

宝髻气呼呼地蹙着眉,一对柳叶眉拧作一团,七拐八拐好不令人心生笑意。

只不过宜家还来不及笑,便跪下答:“回禀县主,陛下急召郡王去了紫宸殿,不过郡王走时说他不多时就回来,哪知县主您先醒了。”

宜家也没敢说郡王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怕这小姑奶奶又一个不愉快撒起泼来。

宝髻闻言,急吼吼地跳下床扶起宜家,恨铁不成钢道:“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你跪着作甚!”

宜家了然,笑道:“是是是,县主不是小老虎,倒像是只兔子。”

宝髻满意地弯起唇角,别过头哼了一声。

随后,又道:“对了,这一觉起来捂了一身汗,我想沐浴。”

宜家领了命就去准备了,宝髻便晃悠到窗前,正预备开窗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宝髻美滋滋地回头,果然是李稹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见她站在窗边,李稹有些微愣,随即回过神来黑着脸道:“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开窗了?”

被戳中了小心思的宝髻扭扭捏捏地躺回榻上,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想开来着。”

李稹坐在塌边,问她:“好些了吗?”

“嗯嗯!”宝髻点头如捣蒜,又侧首问道,“皇帝舅舅找你去干什么呢?”

他看着她一双乌溜溜的眼,藏起眉宇间的疲惫,轻笑道:“无事,只是嘱咐几句。”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陛下唤他过去是因皇后娘娘去了东宫,甚至私自惩罚朝廷重臣,已然是干预朝政,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后也被禁足长安殿。

陛下召他过去,并未问罪,他甚至未曾见到陛下圣颜,只应了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所言,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许是因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宝髻,又许是因为皇后被太子太傅趁机参了一本,陛下怒火中烧,平日里视宝髻如己出,今日竟也狠下心未曾来看望她。

可这事本就不该由宝髻受着。

在紫宸殿外整整跪了一个时辰,他不觉得累,可如今看着宝髻这一张不谙世事的脸,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累极了。

想对她倾诉他的苦楚。

仿佛只有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姑娘身边,他才肯卸下自己的伪装。

李稹清楚的知道,他并非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郡王。

他的母亲是父亲怀王院子里的末等婢女,她身份卑贱又算计亲王,生子后便被赐死。

皇亲贵胄,世家大族皆因他庶出而不愿与他为伍。只是瞧着怀王府正眷圣恩,不愿开罪父亲。

父亲不愿娶亲又常年在边疆,续弦的祖母因不喜父亲这个嫡子搬离王府。因此,他自八岁之后就入了东宫,与太子一起长大。也正是那年,他为永乐献上封号,开始与她来往,竟叫他们三人成了彼此离不开的至交好友。

他不恨母亲机关算尽,亦不恨世人冷眼相待。

他只想焚膏继晷,夙夜匪懈。

骐骥一跃,驽马十驾。

他中愿日后能尽心竭力辅佐他视为兄长的太子,庇护他视如亲妹的永乐,如广厦之荫,守着她的天真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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