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3）（2 / 2）

宝髻忽地抬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牵着些莫名的磁性，不过宝髻不懂，只是盯着他仿佛流淌着温柔的蜜水的眼，心猿意马。

她的稹哥哥一如既往的倦怠。

昔年便是如此。他时常像是经历了什么大风大雨，很疲倦，却还要对着她温柔的笑着，仿佛他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只剩下她这个蠢妹妹。

宝髻有些委屈。

她其实并不想做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小蠢货。她想变得聪明些，能帮稹哥哥还有母亲分忧解难，让他们的眉间没有那么多的倦意。

可是，好似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她眼里满满噙着泪水。

李稹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都舍不得她伤心，却总是不经意间惹哭了她。

宝髻默不作声扯过被褥，还未扯开被褥，李稹便伸手握住她的细细的玉臂：“永乐，殿内燃着火盆，不需被褥，太热伤口会恶化的。”

宝髻吸了吸鼻子，垂首小声道：“稹哥哥，我是不是特别笨，什么都做不好？”

“不会，你很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只是涩涩地说出了这句话。

宝髻眨巴眨巴眼，默不作声。

他笑了笑道：“来里塌歇着罢。”

言罢，反应过来有些不大对劲，但覆水难收，他轻轻眨眼，微微叹息一声。

宝髻忽然睁大了眼，捂脸道：“哎呀，人家还是黄花小闺女呢！”

说着起身便往出跑，独留宜家与李稹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宝髻心中乱糟糟的。

虽说她年纪尚小，可皇祖母身边的徐姑姑可是知无不言。

她说了，小娘子们是不能随便与男子同榻而眠，只有成亲了才可以。可她既想和太子哥哥成亲，又想和稹哥哥成亲。况且如意也说成亲一定要是两个人成亲，所以在她还未做决定之前，她还是个黄花小闺女呢！

“嗤嗤……”

外间的高阳见宝髻跑出来，揶揄道：“你还知道什么是黄花闺女呢？”

宝髻钻到母亲怀里，悄然道：“是巷口卖馄饨的老妪告诉我的，她说没有成亲的小娘子就是黄花闺女。可我同她们才不一样，像我这般娇小可爱的，那得称为黄花小闺女！”

宝髻说这话时瞧着万分骄傲。

高阳毫不留情地哂笑她一番。

宝髻不解，哼哼唧唧地趴在母亲身边睡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就与周公会面了。所以睡得极快，枕着高阳的臂弯就沉沉睡过去。

高阳轻轻呢喃：“你就是这样照顾你的稹哥哥的？”

半梦半醒的宝髻反驳道：“才不是呢。”

高阳笑了笑，一下一下怕她的背，哄她睡觉。

许久，内间的李稹见宜家还守着，便吩咐着：“宜家，不过你也不必守着，早些歇息。”

宜家便与宜室一并退了出去。

他长吁短叹，一夜未眠。

宝髻觉得歇在皇城最不好的便是起来的最早。承天门钟鼓楼上的晨鼓总是第一声，沿三省六部九寺传向长安城。太常寺虽离得最远，她还是猛不丁被吓起来。

为了向母亲证明她是个能照顾人的好孩子，一早便围着一夜未眠疲倦不已的李稹说闲话。

“稹哥哥，你昨夜休憩的可还好？”

宜家睁着眼不可置信。心中暗笑宝髻竟看不出李稹一夜未眠。

李稹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回答她：“嗯。”

宝髻觉得不大对劲，摸摸他的额头，这才发觉原来他在发热，赶忙叫了医正来。

宝髻便退在一旁与宜家讲着私话：“太子哥哥呢？他是不是要抛弃我们了？”

宜家摇头。

宝髻便凑到宜室跟前又问了一遍，宜室答：“奴婢不知，但郡王是为了救人而伤，想必此时陛下与太子殿下正在处理此事。县主寻太子殿下作何？”

宝髻也学宜家摇头。

为何要寻太子哥哥？她只是觉得太子哥哥一直没来看稹哥哥有些奇怪而已。不过他政务繁忙，又是替稹哥哥善后，自然是来不了，这些她也是十分理解的。

只要太子哥哥不是厌烦她与稹哥哥便好。

正胡思乱想着，又道：“母亲还说我不会照顾人……哼，要不是我顾着稹哥哥，他早就烧糊涂了！”

宜家笑眯眯看着她，道：“县主，这话可说不得，会不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