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兔(1)(2 / 2)
太子被她逗得一乐一乐的。
又有官员来拜谒太子,旁人还好,不过卢太傅瞧着不大高兴,沉着脸道:“殿下,大庭广众,请殿下守礼。”
宝髻从前在东宫时就非常怕这位太子太傅,一听见他的声儿立马躲去李稹身后。李稹又向太傅拜礼:“太傅安好。”
毕竟是曾经教授他的老师。何况太子太傅乃从一品,甚至那位形同丞相的崔仆射也不过从二品。
“郡王不必多礼,近来可安好?”
卢太傅曾在李稹身上跌了一跤,如今见着他总觉得有些膈应,可陛下又极看重这个孩子,他亦不能不尊。即便这孩子与皇室只不过是葭莩之亲,但身上始终淌着李唐皇室的血,更何况太子与他胜似同气连枝。
李稹中规中矩地回答:“稹一切皆好。”
“小县主可好,臣也许久未见她了。不知可还愿臣来教您?”
宝髻见卢太傅问她,便躲得严严实实,让李稹挡着她,死活不愿露脸。
卢太傅有些骑虎难下。
太子正要替宝髻出面,宝髻便探出一只脑袋,乌溜溜的一双眼看着卢太傅,行礼道:“永乐安好,也愿太傅一切安好。”
她没有回答卢太傅的问题。如今李稹教她读书写字,她快活得不得了,才不要太傅来教呢!
李稹便替她圆场:“太傅放心,永乐妹妹应长公主之要求,这些时日均在公主府跟随宫中嬷嬷学习礼仪女红,所以搁置了读书一事。”
卢太傅颔首,不愿再进行这个尴尬的话题。其余官员终于能插上话,一个接一个去太子跟前说些祝福的话。
一众官员围个水泄不通,太子无奈得紧。
李稹欲辞别太子带宝髻离开,只是未料到还未走得成,陛下身边的黄门刘崇便进来了,逮着李稹便道:“幸好郡王未曾离开,奴婢还怕郡王早早离席找不见您喽!”
李稹问:“可是陛下传旨?”
“是。”刘崇应了一声,继续道,“大家传郡王与太子殿下即刻入大明宫。大家此刻正在紫宸殿等着,奴婢不敢揣摩圣意,但却可告诫郡王,入宫后好生答话,日后可是要入崇文馆学习的!”
刘崇瞧着万分高兴。
但也确实值得高兴。毕竟崇文馆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能跟着太子一同读书的人,不是皇亲贵胄便是高官之子。若是能交好,日后仕途自然顺畅。
李稹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虽心中冁然,但也还是恭敬道:“多谢公公。”
刘崇又躬身去找太子。须臾便有宫人驾车而来,太子甩开一众官员只觉得身心畅轻,快步上了车。李稹也牵着宝髻上了辇车。
宫铃悠悠。
羊车小史二十人,皆服青衣,赶车去往大明宫。
许久,辇车停在紫宸殿侧。李稹带着宝髻去了偏殿,安顿了她才出来与太子一同走。
两侧回廊侍卫庄严,李稹只觉得额见生了一层冷汗。刘崇步子极快,片刻便入内殿。
陛下瞧着酒醒,只不过坐在塌边,此刻随和些。
两个孩子见礼。
陛下摆手,道:“东宫或许也知朕之心意。如今东宫十四周岁已过,一切均已就绪,过两日便往崇文馆读书。”顿了顿,补充道:“稹也一同去。朕前日命太傅拟了一份名录,是与你们一同读书的人,早些做好准备,莫要丢了皇室的威严。”
二人答是。
陛下有些怅然,如今皇室也确实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了。难怪朝臣时刻上书要求广纳妃嫔,皇族子嗣确实单薄。如今后宫除了皇后有孕、一个不知名的宝林有孕,其余的竟也无了。
陛下正心猿意马。
刘崇咳了一声,陛下回过神来,望了望李稹。许久,收回视线,道:“东宫,你母后身怀六甲,平日里便多在大明宫里走动,时常侍奉在皇后身边。”
太子称是。
陛下又道:“下月要田狩,朕已吩咐下去准备。此事便交由东宫处理,从嘉辅助,若遇见问题便多请教太傅。便到此了,早些回去歇着罢。”
其实这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
如今太子年岁也不小了,陛下又极疼爱这个儿子,自然是时刻不忘鞭策锻炼。太子虽也能体会父亲的良苦用心,但毕竟是初出茅庐,还不大熟练。
二人辞别陛下,一同出殿。
李稹就跟在太子三臂远的斜后方走着,身形纤长,不苟言笑。眉目冷峻,面色如霜,也无晴也无雨。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抬头,看着太子冕服加身,心中百感交集。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这三臂距离,这是君臣之礼,亦是身份之差。
或许将来,他与太子之间也会慢慢疏离。就如同他的父亲与陛下,慢慢疏远了,便一直留在西北戍边,难得回京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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