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地狱之火（2 / 2）

“哒。”

汗珠落地腾起薄尘簌簌，就在艾靖几近失控之际，孙漠钗的靴子踏开一地飞灰重重落下，随后大步流星地擦肩而过。

好险啊……

当孙漠钗的背影慢慢地渐行渐远之后，南墩这才从措手不及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心有余悸地瞥了站在一旁的艾靖，却发现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除去几挂汗珠外，眉宇之间一派处变不惊的气度令他不由得自惭形秽。

“这地方孙漠钗没准还会再来，她现在肯定已经起疑心了，我们快点走吧。”

两人也顾不得蹑手蹑脚隐藏行踪了，踩着一格格台阶倚墙一溜小跑，所幸他们并未遇见其他巡夜的老师，当艾靖一个猛子刹在有着棕色复式大门的图馆前，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见大门被一把巨锁牢牢拴着，艾靖后退几步正打算施法将其震断，南墩却伸手按住了她，

“小羽把火蝶簪留给我了。”

话音刚落，火蝶簪幻出阵阵低鸣应运而生，极具灵性地自行飞向锁孔三捣两捣。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两人顺着木门自行挪开的一道缝扭身钻了进去。

艾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禁区了。她看着爬满锈迹的栅门朝着两边巍巍然地滑开，目光所及之处灰土屑四散飞起，兀自打着转斑驳了她的视线……

此时的禁区处处香满屋，古文经卷尘埃挂挂，乍一看这一方禁地威严肃穆，其圣洁之处令人望而生畏。但只有艾靖亲眼见证了这块领域下埋葬的往事，从古至今以来无数神使的尸体被高高悬起，罪恶之花顺着牺牲者的鲜血在地底绽放，掀起的腥风血雨如同人间地狱。

而她就这样再次站在这里观望这一切，既身在其中又仿佛置身事外，不堪回首的噩梦在脑海里一页页地翻来覆去，地板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顶着鞋底令她感到不适……这些，都是耻辱永不消逝的证明！

在这夜浓时分，她又想起了当下日渐苏醒的蚩尤，蠢蠢欲动的残党暗羽，以及羽翼未丰的自己，各种危机在歌舞升平中潜滋暗长，一时间千种仇伤万种焦虑突上心头，搅得早已不堪重负的她顿时心乱如麻。

她闭上了眼，一屁股蹲了下来，像是屈身埋在一幕夜色里。

如今这个势单力薄的自己，又怎能单凭一双羽翼搏击惊涛骇浪？前途艰险路漫漫，看不见星辰也没有大海。她就像个形单影只的求道者，在踽踽长夜里赤足而行。是不是只有用一双鲜血淋漓的脚来丈量每一寸土地，其带来真实的刺痛与磨练，才能让一颗充满恐惧的心继续燃着光？

“靖，我找到了！”

一声叫喊打破了艾靖的沉思。她转动双眸冲着声音所在的位置恍惚望去，只见南墩盘起腿来席地而坐，目光上下游移在细细麻麻的字里行间内，一边翻手托起灵珠为自己照明，一边随手做着札记。

艾靖也不上前，扬头对着南墩投去鼓励的微笑，打算留给他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来琢磨论文。然而，过了许久她没见南墩脸上有明朗顿悟之色，额前一对不粗不细的眉毛，却是越揪越紧了，

“靖……我觉得你会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

“是关于双鱼玉佩的吗？”

艾靖动了动耳朵回过头来，挑起一根眉毛显得很是意外，她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孙漠钗的课题有丝毫兴趣。

“这不仅仅是一枚玉佩这么简单。”

“……”

她挪身在南墩身边坐了下来，手掌一托虎脉应声而动，银光绿光照的一屋视野顿时明亮起来。艾靖稍稍弯着脖子，眯起眼来辨认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手写字迹，就从那墨水风化消逝的痕迹而言这样的手稿显然年代久远，也不外乎一般的藏堆里寻不到它的踪影。

“我来和你复述一下吧，你大概是不太会辨认我们神族的繁体字。”

南墩凝起眉头随意踢打几下酸麻的双腿，旋即挑了个小椅子正襟危坐起来，一副历史的画卷随着他侃侃道来的话语而对着艾靖徐徐展开。

“犹记得……是在当时的1980年，罗布泊成了众多来自侏儒世界的中国科学家意欲探索的神秘禁区，而其中便有一人名为彭加木，带领一支综合勘查队赴新疆罗布泊考察，因独自一人到沙漠里找水而不幸落单，此后的几个月内不见遗体生死未卜，当时的侏儒世界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此事也只得不了了之。”

听到罗布泊这三个字，艾靖并不惊讶，毕竟这是中国的51区，用侏儒世界的话来说是灵异事件频发地域，而在圣域生活久了的她早就将侏儒世界里所谓的灵异事件知晓的一清二楚，不过是某些神使生活不如意而去吓唬凡人的把戏而已，而南墩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彭加木其实并没有死，却比死更是惨上万倍。由于处在长期缺水状态下的缘故，地表散发的炎炎热意甚至令他陷入幻觉，使其一直向前奔跑不断地寻找水源，三天三夜不停歇，直至奔了百里，来到被火焰山环绕的盆地中央，却顿感凉意丛生，他定睛一看原是两尾小鱼以太极之势互相游绕，口吐清泉绿叶丛生，于是便上前试图捉鱼，却不料这两尾小鱼乃是玉佩罗刹幻所变，世代以人血灌溉被群山镇压下的地狱之火，是圣域西部至热至幻之物，可想而知彭加木此去则如羊入虎口，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