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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谜团揭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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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欧阳平和子衿都喜欢校园的恬静、自然、青春的气息,没有俗事的叨扰。

欧阳平特别反感同事之间的争斗。在他离开奉泉县的时候,组织从邻县调来了新书记,从市里下派了新县长。奉泉县的人因为窝里斗太厉害,再次面临空降部队这样一个现实。秦书记的下属,闻县长的下属,在奉泉县也在争斗着。欧阳平心里不认同两个人的处事哲学,一个人只有心胸宽广,才能生活得幸福。心胸狭小,那又怎么能活得潇洒幸福呢!他曾想弥合两人的分歧,但到他离开奉泉县,他也没能做到这一点。本来两个人可以继续向上走,但谁也没走上来。

一盘花生米,一盘碎黄瓜,一条饶月河的胖头鱼,欧阳平和子衿边饮酒边畅谈人生,不觉已是晚上7点多钟,华灯初上。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个鬓角花白的人在饶月河边的小酒馆喝得有些脸发红、心发热。

两个人又谈起向东,这个平鹿的大富翁,现在在哪里呢?

子衿说,我在平鹿商场见过向东一次。但没有追上他,广播喇叭广播了好几次,等在广播站等了一个小时,向东也没来。

欧阳平说,我听说向东和晓娟离婚了,他的小芳已经带着孩子移民澳大利亚了。他本来也想和小芳一起走,但由于出了车祸,他被判刑了,出狱后他不愿意见人,包括多少年的老朋友,现在躲在平鹿乡下的一个四合院里过起了隐居生活。

子衿说,咱们平鹿市的艺术家兼富豪刘文博也已经搬到平鹿郊区的一间四合院去了。据说在那里每天写书法,养了一只纯黑的狗,那狗是什么品种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因为车祸死了,有的人传言是他害的,但警方调查了大半年,也没有结果。这时,有合作伙伴起诉他。他和一家更大的公司因为抢业务发生了打斗,他的手下把对方打残一个年轻人,他被关起来调查了三个月,他赔了对方100多万元。对方是平鹿的黑社会老大,对他不依不饶,要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他躲起来几个月。和对方讲和后,内部又出事了。他账户上的钱被他公司的副总和几个演员以各种名目分了,他的业务也被他的副总和演员瓜分了,就像八国联军的那帮强盗一样瓜分了。当他出来后,不少人以为他会报复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他来到郊区的公司里,一进园区,园区里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点生气。剩下几个老演员从各个角落走出来,他们见到刘文博就哭了,“老板啊,咱们的钱都被那帮狗日的瓜分了。这帮狗日的都跑了,跑到各地组建新的公司了。”刘文博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笑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就走吧,这些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重新开始。”这些老演员看着瘦了一圈的刘文博,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刘文博见识了世事变迁,见识了事态炎凉。他回到落着灰尘的办公室,开始四处张罗钱,但那些熟悉的朋友不是不接电话,就是说自己手头紧张,他没有借到一分钱。好在他在他儿子那里留下了一千万的积蓄。他找到他儿子,儿子给他100万元,让他在郊区买下了一个四合院。他又结婚了,娶了小他20岁的一个大姑娘,是他的一个铁粉。他儿子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但无济于事,刘文博认准了这个女孩。为了这件事,他儿子已经不和他的父亲往来啦。

后来,刘文博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回到了乡下。他的身边只有这一个妙龄的女子、一只纯黑的名狗,一把吉他。在平静的时候,他弹着吉他,那吉他声是那样有穿透力,在村野回荡。

刘文博在家乡住了几年,他就喜欢孤独,从不与村民往来。他从繁华归于平静。他太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在霓虹灯下的演出日子像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回放。他靠过去的岁月滋润自己的每一天。他不再穿貂皮大衣,他也不喜欢穿皮鞋,更不喜欢吃肉、吃海参、鲍鱼,他喜欢吃农村的野菜、农村的大白菜。他喜欢穿布鞋。阳光充足的日子,他愿意到河边散步,牵着那条纯黑的狗,那条狗很通人性,刘文博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那狗就趴在他旁边。他的身体因为年轻时的胡为折腾坏了,走路时有些佝偻着,走长的路就喘气,不停地喘气。

郊区这个地方有一条小河,夏天雨大的时候,小河就变成了大河,水流湍急,奔腾而下,夜晚犹如龙吟虎啸。雨季,山上常有狼嚎,那声音很瘆人。住在四合院里的刘文博会感受到孤单和害怕。大山离刘文博的四合院很远,房屋密集的村子离四合院很近。从刘文博的独门院落,能看到山上蒙蒙升腾的雾气。有村民说,那个山里有狼、有狐狸。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能看到山里忽闪忽闪的火苗,在树丛中移动,那是狐狸发出的亮光。同时会发出咕咕或嘎嘎的叫声,咕咕的声音来自公狐狸。嘎嘎的声音来自母狐狸。在深夜里让人毛发悚然。

一天,雷电交加,大雨瓢泼,远山都下得冒烟了。那纯黑的狗狂吠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门口的溪水向下游狂奔,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吸一口,爽口!小鸟们在树丛中飞来飞去,发出嘤嘤、喳喳、咻咻、啾啾、咕咕咕的声音。一缕缕阳光在树丛中穿梭。当他的小妻子被阳光照醒时,刘文博趴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了。小妻子拨拉他半天,没动,以为刘文博在玩耍,翻过身来,刘文博大眼睛也翻白啦。他在那个晚上因为心脏病骤发去了天国。小妻子大哭了一场。第二天,乡路上,来了两辆大奔,从车上下来两个男子,一个戴墨镜的就是他的儿子,另几个纹身的就是他的演员,一帮小伙子。在这个古老的小镇子,他的儿子、小妻子和他的演员几个人为他举行了简短的送别仪式,买了一口松木材质的棺材,把他埋在后山的半山腰,周围满是鲜花、翠绿的草,松树和柳树缠绕在一起,一只老鹰突然从树干上扑棱一声飞了起来,发出像人一样的声音。这是刘文博小时候玩耍的地方,那里有蚂蚱、有蝈蝈,附近的河里一到夏季是满河的蛙声,就像一台演出,蛙声十里以外都能听见,夜里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过,就像鬼精灵在天空游来荡去。刘文博从小跟着爸爸在山里晃荡,他就是在这样的乡下长大的,爸爸在乡下的几年是郁闷的,但刘文博却是快乐的。如今又回归到这片土地上,听着蛙声,他一定会欣慰的。

欧阳平说,刘文博没想到他会发迹,演出从市里到省里、省外,他赚了一笔笔钱,买了豪宅,组建了演艺公司。他的妻子死后,他娶了小他20岁的妻子,钱、女人,他想要的都要到了,但到头来,还是一抔黄土、一个坟茔。所有的,钱、女人,都是过眼烟云。一个人这一辈子最有意义的,还是要为这个社会做点有意义的事,这一生才问心无愧。

子衿说,咱们找不到向东,哪天咱们去看看晓娟。到这把年纪,我们更想念这些老朋友了。

欧阳平点点头说,当年的三个兄弟,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这里。从40年前我们意气风发到城里,人生的一幕幕在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回放了无数次。我们也在总结人生,我们应该走什么样的人生路,现在看,也无怨无悔了。我的儿子我很骄傲,他现在是复旦大学的研究生,但他不愿意走我这样的道路,她要搞科研,愿意为人类解决生物方面的难题。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有意义。而不是像我,每天忙忙碌碌,处理一些烦人的社会事务。

子衿说,我的儿子,在北大念大二,自己开公司挣钱呢。他说,爸爸的人生太苦了,他要挣更多的钱,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他认为,创造更多的财富,过上美好生活,才是一个人价值的最大化。我虽然不尽认同,但也不好辩驳。

两人唏嘘良久,感慨世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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