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贵幸（2 / 2）

“回陛下，司农御史，颜异。”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恭敬回复道，“臣曾前往朔方原，教授匈奴降民犁田种地。臣以为，既然连游牧为生的匈奴人都可以短时间内学会耕种；我们汉家农人历来勤劳，假以时日，应当可以在关东普及宿麦种植技术和烹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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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异，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复圣颜回第十世孙。颜家生活简朴，散朝之后，我远远望见颜司农在殿门口排队，领取御赐的点心。

“霍将军这边请。”众目睽睽之下，宦者领着我，朝与群臣相反的方向行去。

“……刘建的闺女，刘细君，现下身在何处？”偏殿内，天子搁下手中的江都王谋反奏章，询问御史大夫张汤。

“回陛下，刘细君尚在狱中。”

“这孩子朕也算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样吧，朕特赦她，你安排她进掖庭宫住。”

“诺。”张汤领旨告退。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的事儿贤侄别往心里去。那汲黯号称刺头，唇枪舌剑，连大将军也要让他三分，习惯就好。”

“啊哈哈，去病，真是好久没有人敢替朕当面怼汲黯了。”屏退左右，天子一把将我拽到他怀中，既得意又开心地继续起早朝之前未完成的深吻。

“臣没怼赢，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被动地回应着对方热情的唇齿，我略微失望地感慨。

“去病平时就不爱说话，朕哪里指望你赢？那种植之事，有司农附议你足矣。”他捉住我的手，隔着衣料按向他已然昂扬的下腹，“下午可有时间？”

“下午期门军合营操练。”我默默抵住他试图解开我衣带的手。

“别去了，朕命人替你看着。”对方另一只手趁机长驱直入，略带凉意的指尖熟练地探进我衣襟下摆。

更衣室的梳妆台上，近在咫尺的铜镜中，印出一双情欲未消的瞳眸。

“爬不起来了么小马驹？”镜子里的男人轻拍我的臀尖，餍足而自得。

我忿忿撑起身。对方刚才颇有些迫不及待，痛感令我不由自主地皱眉。

“怪只怪去病穿朝服的模样太美。朝会上，朕的视线完全无法从你身上移开。”抛出安慰性的甜言蜜语，他替我理好弄乱的衣襟，坐到一边撑着腮静静观赏我梳妆。

“臣得回上林苑了。”我告辞道。新接手期门军，事务繁多，耽搁不起。

“急什么，随朕去看望闳儿。去病在外行军晒那么黑，看他还认不认得你这个娘亲。”他执起我的手，牵着窘迫不已的我朝宣室殿方向行去。

门外的宦者拦住脚步匆匆的帝王。

“陛下，闳殿下已经午睡了。”

“这么早睡？”

“回陛下……”宦者支吾，“早晨卫长公主去漪兰殿，带着闳殿下和公主们玩乐。闳殿下有些累便早早歇息了。”

男人瞬间冷下脸。

“传旨给漪兰殿，不经朕同意，卫长不得接近闳儿。”

“要么，一起去看看据儿？”再转头，天子又恢复到之前那番嬉笑的模样。他拉着我登上御辇，“去病很久没回太学，一定十分想念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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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辛苦骠骑将军，同据儿和他的伴读们分享些战场见闻和西域奇事。”命令众侍卫噤声，领着我悄悄溜进太学的天子意图给据太子一个惊喜，不过似乎不太成功。他的目光扫视过在座的诸位学子，盯着其中一个空座拧起眉头。

“卫伉呢？”

太子少傅庄青翟脸色铁青。

“阿爹，孩儿知道伉表哥去了哪里。”据太子一本正经地拱手奏道，“伉表哥经常躲去太庙庭假山后睡午觉。”

“臣这就去寻宣春侯。”庄青翟慌不迭地起身。

“啊！”墙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众人出得太学堂，只见护驾的侍卫齐刷刷拔出刀剑，将一枚身着郎官服饰的小身影团团围住。

“刀下留人！”我大吼一声，拨开侍卫直冲过去，一把揪起小郎官的衣领。

“陛下，臣弟光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陛下，求陛下开恩。”我摁着霍光一起跪叩在天子脚下。这小子怎么这么傻，才进宫几天就到处乱跑，差点儿被侍卫乱刀砍死。

“陛下，这孩子是附近执勤的郎官，臣见他对臣的授课内容颇为感兴趣，擅自默允他换岗期间旁听。”庄青翟扑到我旁边，朝天子行下大礼，“臣不知他是骠骑将军的弟弟，惊扰圣驾是臣的过错，请陛下降罪于臣。”

“朕恕你无罪。”天子今日心情甚佳，挥手示意众人平身，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刚刚死里逃生、吓得缩成一团的霍光。

“给机会的不好好上学，不给机会的倒是渴求机会学习。”他略一思索，吩咐道，“霍光敏而好学，资质甚笃，今日起升为诸曹。至于卫伉，待会儿见着他，叫他回家把《周礼》誊抄一百遍。”

“在想什么？”去往上林苑的马车里，天子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臣在想李公子刚才的提问。”

“李陵那小子可以啊。”天子笑道。

“毕竟是武将世家出生。”我点头。刚才被李陵连珠炮似地追问关于武钢车的问题，他仿佛格外相信使用武钢车可以实现零战损。

理论上来说，汉家新弩的射程较匈奴弓弩射程远，武钢车作为第一盾队为弓弩手提供防护，简直是完美搭配。然而实际上，因为行军速度快，擦枪走火的时候敌我双方一般已经近在咫尺，弓弩不可能短时间解决对方所有骑兵，既然近身肉搏，那么必然会造成师率。

马车停在建章宫前。

“这是怎么回事？”望见广场上闹哄哄一群人，天子皱眉。

“禀陛下，骠骑将军。”仆多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刚才不知道是谁传说骠骑将军接受单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一顿饭吃完，这些人全都慕名前来，要求同骠骑将军比武过招，臣和其他校尉正在试图驱赶。”

“反了他们了！”天子一把拽住急急往下爬的我甩回马车中，“去病在这好好儿呆着，这事朕给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