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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楔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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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夫一边悠悠划船,一边道:“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明日午时就到佛山了。不如各位听老夫讲个故事?”

“嗯?好啊好啊!”小茂利到底是个孩子,一听到有故事,便立刻振奋起来。

老船夫颔首,望向远方,侧面映着昏暗灯光,拉长了沧桑的声音缓缓道:“话说各位可曾听说过……珠玑魂梦楼?”

“听过!”小茂利回答得迅速,满脸雀跃,“我在看皮影戏的时候在口白里听过,是个能控制人心,甚至可以和人互换身份的教派!而且那珠玑魂梦楼的教主还是前……什么来着?”男孩奋力回忆却又无果,老船夫见他如此,笑得更神秘了。

男孩挠着脑袋:“嗯……好像是叫……”

斗笠男子正在削手里的梨,侧耳欲听,却发现有道寒光扎在他的身上,他心中了然,便没有朝那寒光源头看去,只讪讪地把短刀收回怀中,就着那皮削到一半的梨无言地啃了起来。

“话说……那一出戏还在演么?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演了。” 男子啃着梨,看小茂利总是忍不住往他手里瞧,就又掏出了一颗,馋了半天的男孩顿时笑开了花。

“小儿,想必你也是很小的时候才看过罢,那后来啊,便再无人道了,因为……那可是隐喻了前朝秘史的故事。呵呵,那位老板想必也是第一次听说。”

“是。” 一声简答。陶老板抱剑端坐,冷淡的表情不惊不喜。

“前朝?” 斗笠男子啃完梨子,嘿然打岔道,“珠玑魂梦楼如此厉害,若是真的,岂不是要复辟?不过那也该从西北,而不是岭南吧?哈哈!”

“复辟……?” 小茂利像是听不懂,这个词对他而言艰深了些。

“就是――”男子也不卖关子,正要解释,老者发出一阵笑声,朗声道:“不可说的事,始终是不可说。其实……老夫只是想给各位看个有趣的东西。小儿,来,你过来。”

小茂利不得其解,见老伯又卖关子,好奇心涌动,不假思索地靠到了老船夫跟前。

流云遮蔽了月光,船头的孤灯映照得更为鲜红,灯光下,老船夫手里捧出一只手掌大的木匣,小茂利出神地打量着,木匣有些老旧,雕刻却精美非常,然而上头的色彩几乎褪尽,夜幕昏光下看不清残色。船夫把木匣放在男孩掌中,轻声说道:“这匣子,是从珠玑魂梦楼偷出来的宝贝。”

“宝、宝贝?”小茂利惊呼,“但是……这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男孩歪着脑袋,把匣子上捧下挪,就着暗红的灯光观察它的四面八方,掂量在手里的东西巴掌大,除了做工精美古朴之外,却是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

斗笠男子抬眉,只瞄了几眼,便继续专心啃梨。显然船夫的“宝贝”没能勾起成年人的兴趣,他转眸,看向端坐在对面的素衣男人。

陶老板垂眸抚剑,纤长的手指细细地勾勒着鞘上雕花,姿态静谧,若有所思。

归鸟息声,胧月昏昏,端坐的男子突然察觉到一丝奇诡。方才驶在前方的船,是何时消失的?水天之处一片黑暗,放眼江上仅剩一叶孤舟。素衣男子闭上眼眸,抚剑的手指一凝,便是握在了剑柄上。

“啊!”男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这匣子上雕的鱼龙……”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斗笠男子闻声,往男孩手中望去,男孩雀跃地捧着匣子摆到男子面前,咔擦一声,匣盖竟然打开了。

下一刻,小小的木匣中放出了耀眼青光――

“……!”男子正要避开这诡异的光芒,却为时已晚,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像被激流卷入水中,视觉模糊不清。不知顷刻之间遭遇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眼睑之下居然一片明亮。

白茫茫的世界,只有光与影。光是天地,影是游鱼。

“唔……小子!” 闭目竟然会使幻觉更甚!他再次睁开双眼,却又看到那重重流水,顿时一股遇溺的感觉涌来,男子在混乱意识中奋力挣扎,冲那仍然捧着匣子的男孩艰声大喊:“小子,扔掉那个……!”

喊声未止,男子只觉喉下三寸一阵阴风倏然袭来,正是一抹刀锋!朦胧晕眩之中他直觉不妙,刀锋已至,却是来不及回避了。

珰!

一声脆响,刀锋竟没有抹上他的喉咙,男子屏息,瞪大双眼欲看清眼前,之间那刀锋越过他向侧后方刺去,再是一挑,男孩手中的匣子被打落,落地一声钝响,异光顿时消散,男孩颓然昏倒……然而这艘小船上的事态并未平息,正是急转直下。男子一手撑头,大口喘气,朦胧之中只觉船身在猛然晃动。船上,两道人影腾空跃起,又是几声金属碰击,男子艰难地望去,总算能看清眼前,然而昏暗的灯光不知何时已是灭了,只剩月光映于江水。烈风来去,船上有三道人影正在打斗,一抹素白辉映着月光,他旋转躲避,一剑迎着双刃,正是被两人夹击,然而男子没料到他竟身手不俗,那两人明显不敌,只是这小船眼看要耐不住此等激斗纠缠,男子吃力地撑起身体,右手往腰间摸去。

嗖!破风而来的利刃被白衣人利落地躲开,飞来的是一把短刀,只听那处传来一声闷哼,飞刀并非朝他丢来,而是击中了那与他交手的其中一人。

“该死!那家伙不是中招了么!”骂的正是那个一直坐在船尾的船夫,他将那刺在肩背上的短刀一拔,大叫一声,挥刀再朝白衣人砍去。

铮!

“什么?!”船夫又喊出一声,挥在手中的刀竟被招架在半空。

从船板爬起的年轻男子抽出一把庖丁,招架着船夫当头劈来的甲刀,大声向身后的白衣人喊道:“小心前面!”

话音未落,那退至船头的老船夫重新拔出双刀,旋身跃起,从上而下朝陶老板猛然劈来。

“唔!”男子此时也顾不上观战,手中的庖丁毕竟不敌那甲刀,精壮的船夫力劲浑厚,刀刃拼接之处发出刺耳的声响,男子咬牙抗衡着,手臂上筋肉勃发,然而船板摇晃得越发剧烈,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却听对手突然喊出一声:“糟!”

男子趁机运足臂力,把对手猛然推开,对手神色一窒,接着背后传来一阵刀锋滑入血肉的声响,老船夫沙哑的声音啊了一声,一抹寒光从他的身体抽出,他呕出一口血,踉跄着向后倒退。

“该死!蒲牢堂的,你别碍事!” 挥舞甲刀的船夫对着男子低吼道,他见同伴受伤,船又摇得厉害,那身子就要落水,自知不妙,然而刚挥起的甲刀又被那把庖丁驾住,两股刀锋发出铮铮声,船夫一脸狰狞,再大喝一声:“蒲牢堂!”

“你走吧!” 男子回应船夫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难分难解,只听得那边一阵落水声哗然响起,船上已没有了老船夫的身影。身穿素衣的男子朝他们缓缓转身,手中长剑啼血。

“……哼!”同伴已去,剩下的船夫穷途末路,他猛地运力一推,撞开与他对峙的男子正要往后逃跑――

“啊!!”一声悲鸣,一道剑光。躺倒在船板上的男子眼前血花飞溅,那不知何时刺入船夫胸口的长剑徒然拔出,迸溅的血洒了男子一脸。这惨烈的一幕发生在须臾之间,船板剧烈摇晃,船夫捂着胸口踉跄了几步,尽管手中仍紧紧抓着那个奇异的木匣,终是气尽,身如折松般坠入了漆黑的江水。

“喂……!”没有料到那陶老板出手如此狠,男子从船板上撑起,一边喊着,一边冲到船边朝水里望去――

咚!

“嗯?”

男子背后突然一阵钝痛,顷刻间眼前景色旋转,竟是从后面被人踹了一脚,翻出船面的身体重心朝水,他还没来得及叫喊,又是噗通一声,水花溅起。船上剩下的只有那白衣剑者,和一个昏睡不醒的少年。胧月之下,四周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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