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张知逸一转念，其实这孩子跟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家里还有个蹭饭的小孩儿在读大学，跟他也就差个几岁，也许能相处地来，就没那么害怕了。

未曾想乔辛头摇得很快。

张知逸也不好再说什么，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去找房间了。

季宅是季家祖宅，季老太太去的早，老爷子在世时因不喜热闹，遣走了不少佣仆，季忱言的姨妈季语还未出嫁时便住在这里。父女俩平常话不多，季语又经常到外地参加钢琴比赛，老爷子念着其他儿女嫁的嫁娶的娶，剩这么一个小的还在家里，日日操心，难免念叨几句。

季语听久了心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公子，悄无声息地把结婚证领了，很快就搬出了季宅。

把老爷子气的心脏病发作，当晚就住进了医院。

病好了后，老爷子说不想回宅子里住了，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在医院里使起了脾气，犟得跟个孩子似的，怎么劝都劝不动，说非要搬到养老院去，还指明要把季宅留给最疼爱的外孙季忱言。

其他人早得了比季宅贵重许多的礼物，便不计较这祖宅落到谁的手里，老爷子暮年就图个心里痛快，他不想要的东西谁也不逼他，见劝说无果，他们当真立马就联系了一家私人养老院，将老爷子送了进去。

季宅就这么空了几年，直到季老爷去世，季忱言才回去打点了一下，把除了几个定期来清理的人之外的全都给辞退了，却并没有要搬进去的意思。

说起来，乔辛还是这几年第一个往里住的人。

主卧肯定是不能给他的，张知逸挑了间采光极好的次卧进去，把乔辛的衣服和零碎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好，回头见他还杵在门框那儿，就叫他:

“豆豆进来！”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是一尘不染的，根本不需要收拾，张知逸抱歉地说:“季叔叔这几天很忙，没来得及叫人布置，豆豆喜欢这间房间吗？不喜欢的话就告诉叔叔，叔叔明天叫人来换。”

乔辛简直要被这里干净地刺伤了双眼，怎么可能会说这里不好，反而觉得是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房间。

“喜欢的，我喜欢，”他重重地点头，细软的头发随着晃荡，像只听话的奶狗，明明怕的不得了，却本能地信任着靠近他的人。

张知逸看看腕表，对他说:“叔叔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工作了，这样，豆豆先去洗个澡，出来美美地睡上一觉，害怕的话叔叔帮你把电视机开着，等饭做好了阿姨上来叫你，可以吗？”

这很好，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他不用垫着板凳自己拿锅铲炒菜，不用去田埂上找白天放出去的鸡崽，他离开周家镇了，他来到了天堂一样的地方，就没有说不好，不可以的权利。

他的后怕来的很慢，到水龙头里的热水冲到身上时，他猛然想起家里那口烧热水洗澡的锅，想起如果他不在了，谁给舅妈烧火煮饭？谁去照顾她陪她说话？

他想念那架矮矮的铁床和木凳子，钻进了飞蛾的电灯泡，那才是他该呆的地方，是他的家。

乔辛无助地哭了起来，他发现这个喷水的东西怎么按也关不了，他的头发被淋得湿湿的，眼泪也被水冲化了，哭声渐渐变大，张知逸一听到就冲了进去，扯下浴巾裹住他小小的身子。

乔辛哭得发抖，他告诉张知逸，说很想回去，他走了舅妈怎么办呢。

张知逸猜小孩肯定是才想起来，知道害怕了，于是抱着他不停安抚，耐心地解释说他的舅妈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乔辛哭着哭着就被张知逸低而温柔地声音哄睡着了。

张知逸给他找了衣服换上，放进床里，再看看表，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走到门口，想想不对，万一乔辛没睡熟，一会儿醒了更害怕怎么办？

又折回去坐到床边。

短信提示音不停地响，张知逸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发的消息，他掏出来一看，二十八条微信内容，全是一句话，“哥，我饿了。”

张知逸回了句:“有点事，自己去外面应付应付。”

那边没再发消息了，却也没回，他等了两分钟没动静，就给对方转了五百块过去。

对方没收，他没了辙，就收好手机，到隔壁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