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r乔辛的适应能力不是很好。

他性格内向，以前在周家镇的时候也不常和同学说话，还记得之前有个同桌，偷拿了他好几块橡皮，借了他一把三角尺一直没还，这东西多的倒不稀奇，没钱时买不到又是另一回事，乔辛的日子本就过的拮据，橡皮钢笔尺子，别人觉得多到用不完的物件，他却可怜兮兮地得用个和支来计算。

起初乔辛并不太想和那个人争论，但自己没有橡皮了，那个人却堂而皇之说那些橡皮都是他买的。

乔辛早就留了心眼，便冷静地说:“我的橡皮有四个角被我扣掉了，这么巧，你也喜欢扣橡皮角么？”

对方恼羞成怒，把橡皮丢出了窗外。

窗外是教学楼的背面，底下长满了篷头草，乔辛放学后去捡橡皮，橡皮没找到，被被那人从后面踹到了草地里。

“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穿粉衣服！丑死了，谁稀罕你一块橡皮！穷鬼！”

乔辛从地上爬起来，掌心都是篷头草的青汁，还有几道被磨破的伤痕。

他这件衣服是舅妈去菜市买布来新做的，只是颜色淡粉，一点儿也不像女孩。

“不稀罕你就自己买，我要回家了。”

那天回家的路变得很长，乔辛拔了小路草地里的细水管子，把手冲干净了，又喝了两口，然后再把水管接上，冷水冲淡了他的不甘和怨恨，他回到家时，才能乖乖顺顺地只字不提。

他就是这样，父母去世后变得沉默寡言，装得一副不亲近人的样子，其实内心很怕，怕死了，怕得不敢随便和人说话，怕别人欺负他。

幸好新环境里的同学都很不错，非常友善，他们会主动带乔辛去食堂吃饭，主动跟他搭话，有个叫王萌萌的小女生和他一起做值日的时候，还给他吃了一块巧克力。

放学后司机接他回家，他们难得一次在路上没有聊天，乔辛嘴角沾了巧克力，他没有看到，司机叔叔也没有看到，回家以后却给季忱言看到了。

季忱言今天没有上班，乔辛不会知道他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至少不会像他这样无聊，在花园里挖个坑种蘑菇。

季忱言总是行事总是温柔的，他看着乔辛，放下手里的书说辛辛回来了的时候，乔辛至少会有五分钟会被他这么温情的表情迷惑。

“过来，叔叔抱一抱。”

季忱言在家里穿的随意，没有西装革履的黑白棱角后，他变得不那么难接近了。

能拥有诱惑人的假象，也是一种本事。

乔辛好喜欢这样的季叔叔。

他走到季忱言跟前，季忱言揽着他的腰杆贴近自己，如同一对真正的父子，在最亲密的距离范围内跟他说话。

“今天在学校吃了什么？”

季忱言很喜欢问他在学校吃了什么，而鲜少会问他学了什么，乔辛回忆了几秒，说:“粉蒸排骨，还有好大一坨肉，酸辣土豆丝，和番茄豆腐汤。”

“有没有多吃一点饭？”

“吃了一碗……”乔辛小声说:“吃不下，太多了……”

“那辛辛有偷吃什么呢？”季忱言笑着笑着，突然伸手，拇指拈过他的唇角，擦下了什么东西，乔辛看见有一点淡淡的黑色，想起来放学时吃的那块巧克力，脸红了起来。

“对不起……叔叔……我没有看到……”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季忱言用手帕将指腹擦干净，又拢着乔辛靠近了一点点。

“对不起三个字说多了会不值钱的，辛辛，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用随便和人道歉，包括我在内。”

乔辛听得懵懵懂懂，却还是点头说我知道了。

季忱言不为难他，丢开手让他去做作业，乔辛正要回房间，季忱言在背后又叫住他问:“喜欢吃巧克力？”

乔辛怎么好意思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也是头一回尝这个糖，连它叫巧克力都是王萌萌告诉他的，虽然有苦味，但唇齿间的后劲全是甜甜的，神奇得很。

“巧克力……好吃。”

“嗯，”季忱言说:“叔叔给你买，去写作业吧。”

乔辛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两句话:为什么要买？

又为什么不要买？

后者单纯是自己对自己的否定，他没有任何立场质疑季忱言的决定，书包的袋子有一半掉到了地上，乔辛掩耳盗铃般弯下腰捡带子，装作没有听到，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第二天，季忱言果真买了很多巧克力回来。

十层盒子叠在一起，包装精巧，还有蝴蝶结系在上面。这些巧克力季忱言抱着不算多，等轮到乔辛去抱，又变成了小山堆一般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