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抬眼时发现季忱言在后视镜里盯着他发笑。

“饿了呀？”

乔辛抿着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一点点。”

“再坚持一下下，就快到了。”

“嗯。”

“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

乔辛手上拿着半边面包，忽然又没有了食欲。

回去的路似乎要比出来时长很多，乔辛在后面昏昏欲睡，半梦半醒时，车子才平稳停了下来。

他隐约听到几声鸡叫，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季忱言好像下车了，车门关上时砰地一声，车子轻微晃动了两下。

季忱言打开后座车门，一手绕到他腿弯处，一手揽住他的背，稍微一使力，他就被抱了起来。

之后又躺到了柔软的地方，有人替他盖好了被子，乔辛睡得越来越沉，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边灰暗。

水泥墙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风从窗缝里穿进来，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乔辛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在久违了的自己的房间内。

身下垫着一张毯子，明显不是家里的，这块毯子和季宅里沙发上的那块颜色很像，大概是季忱言一起带来的。

被子年代有些久了，摸着没那么柔软，但这是他从小盖到大的。

他按开灯的开关想加件衣服，但是没找见自己的书包，只能冒着鸡皮疙瘩去找舅妈。

厨房里灯火通明，季忱言正坐在火炕前朝里面递火，干燥的树枝传进火堆里，哗得一下全部被引燃，噼里啪啦，火光跑得老高。

舅妈精神焕发地站在灶台后炒菜。

乔辛本以为自己看见舅妈可能会哭，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

从离开的那天起到今天，他从来没有过比今天还要平静的时刻。

连季忱言穿着名贵的衣服坐在旧椅子上烧火这样诡异的画面都变得和谐起来。

“豆儿起来了？咋不穿件衣裳！吹了冷风该感冒了！”

炒菜在铁锅里冒出的油烟气快把舅妈的脸给遮得看不清了，乔辛鼻音浓重地叫了声舅妈，却拖着腿朝季忱言的方向走过去。

“让我来吧叔叔。”

季忱言伸手抱了抱他，说不用，又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住他，表情有些得意地说:“辛辛，叔叔今天杀鸡了。”

乔辛微怔，杀鸡怎么了，又把手割到了吗？

可季忱言没有下文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忱言长手长脚地，站起来时快要顶到房梁了，周芳瑜本来什么都不想让他碰的，他是她们家的恩人，连他坐的凳子都要重新擦一擦，生怕弄脏了他的衣服，怎么还好意思让他杀鸡烧火。

可季忱言非要拿刀，说让他来。

周芳瑜就挺不好意思地让他动手了。

晚饭是土豆烧鸡和一盘炒白菜，担心菜太少，周芳瑜又打了三颗蛋到碗里，煎了份鸡蛋。

吃饭时一个劲客气，给季忱言夹菜夹到快漫出来来，还一直说着感谢他的话，乔辛埋头吃饭，瞥见舅妈眼眶湿润，自己喉头跟着哽了哽，硬塞下了两口饭，把泪水挤回去了。

季忱言能在各种声色犬马的宴会场上应付自如，却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合。

他把碗里的鸡腿都给了乔辛，说辛辛健健康康地长大，他就满足了。

说的周芳瑜热泪盈眶。

吃完饭，自然是要留宿的。

家里只有两张床，周芳瑜让乔辛打地铺睡在客厅里，季忱言刚刚抹完桌子，听到后走了进来，把卷起的袖口慢慢放下，大方道:

“没有关系，我跟辛辛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