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第一个从裂口钻出来的黑手人把脚拔出裂缝，先前两人站的位置已经无人在，黑手人呆站原地，满含愤怒的大声嚎叫，却没有再移动。

强子于是指了指自己脑袋，比了个叉，柯昀点头，然后指向黑手人脚下，示意强子那还不是最需要注意的地方。

强子定睛往黑手人脚下看，刚慌了神倒是没细看，以为黑手人只身走出墙壁，可细瞧后，却发觉那”人”的脚连着地面，就像长在了一起。那片地砖上此时涌出一大摊黑土，随着墙面破裂，更是从墙后涌出更多。

黑手人的脚就在这一滩黑土里迈着，它每走出一步，黑土也跟随往前，所以速度极慢。

尸土。

眼前的情景让柯昀回忆起小时候父亲讲过的一个故事。传闻在五代十国以前先古的朝代，有过一种习俗。每当山洪来临之时，各城族老将会组织一场仪式，祭祀万里大山的主宰。

而祭品的准备是将五名十恶不赦的罪人和五名刚出娘胎咿呀喝奶的幼童塞入一个大缸，这大缸实际就是个石臼，接着的七七四十九天由五名壮年男性吃斋净身，手持石锤将大缸中的祭品一寸寸砸碎，直到骨肉成泥，再掺入当地一种特有的石芯土，直到喝饱人血泥的泥土变成乌黑的颜色沉重如沙石，再将这捧土抛洒向发怒的大山，以平息山神怒气。

这种习俗传说维持了上百年之久，直到后来十八路诸侯操戈，烽烟迭起，百姓无暇他顾，才逐渐没落。

此种祭祀已追寻不到出处，只知从先秦时期便有了，因手段残忍被后世诟病。在祭祀前的准备中，幼童因喝不到母乳，早早便会死去，可那些被选作祭品的罪人就没有这个运气，活生生被打折身上每一寸骨头，且不允许自裁，青壮年往往能挨过二十天才毙命。

从手脚指头被砸碎，到手掌，小腿骨，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逼疯，怀揣满心怨恨和恐惧死去。

被献祭的人灵牌不会上族堂，祭祀礼毕，这非同小可的怨气全数被山神给吸走，从未有过鬼魂害人之说。

柯昀那时候才是个豆丁的年纪，缠着父亲给他讲故事，柯父也是一个不会哄孩子的。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柯昀做梦都是大石臼和一把把锤子。

只听轰隆一声，墙面彻底崩塌，那黑土就如巨浪般扑袭而来，染遍地面，那些长在土里的人缓慢走出，走在高个子身旁的还有不少只到小腿高的泥团子，看不清面目，不合时宜的孩童啼哭声响亮，却渗人的很，眼看着竟是有一个小军团的数量。

强子眉头紧皱，对柯昀手指的地面不明所以，柯昀只好拿出手机，快速盲瞧一行字：别踩到地上的土。

如今要躲藏在这里容易，却得找到解局之法，不然就算躲得了一时，他们会被不断上前来的黑土逼退回去原点。

柯昀瞧了眼自己的手机，突然间有了注意。强子奇怪的把自己手机交给柯昀，后者捣鼓两下打开铃声设置，想了想又撕下一块强子鞋底的“松糕垫”按在手机后背上。

强子就见柯昀蹑手蹑脚的避开地面飞洒而来的泥土踩着墙边走在对角上，匪夷所思的是柯昀已经暴露在那帮土人面前，可那帮”人”就像看不见一样。

把手机黏在对面墙壁上，打开铃声播放，而后柯昀用在储物间翻找出的一张薄纸卡迅速铲起一捧土洒向手机。

土人此时一齐转头，柯昀一个翻滚回到拐角躲藏，只在他离开的转瞬间，那边原先行动缓慢的人幻影一般来到淋上黑土的手机前。

强子看明白了，这帮土人靠着地上泥土移动，只要沾有泥土的地方，他们无处不在。

柯昀屏息紧盯着不停发出声响的手机，那最先出来的土人看样子就是这片尸土中的首领，他先是侧过脑袋倾听声响，嘶吼一声，伸出指甲尖长的手捏碎了眼前吵闹的小方块，手机在它手里，就像是一只被捏爆肚皮的飞虫，钢化屏保粉碎成细末，就跟豆腐做的似得。

强子狠狠咽了口唾沫，同时为刚买没多久的新手机默哀，手机被攥成了一根细杆，那土人就这么凑到嘴边嚼巴着吃下了肚，可这东西实在太小，尤显不够，土人一爪拍上面前的墙壁，“咚”地一声响，掉下一层墙皮来。

墙上被这一击，沾上更多的黑土，越来越多的土人围聚在墙前，开始抓挠墙面，而这一堵水泥混凝土墙在土人的尖爪下，就像挖冰激凌勺铲一样，一挖就是一块下来。

强子捅捅柯昀：“你就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