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明臻惊恐地示意他噤声，不要再这样大逆不道地言语，李清辉笑说：“不如你们也剪了，我是真觉得剪了舒服得很。”

明臻摇摇头：“再等些时日吧。你和房东联系上了吗？”

“我已经同他签了合同了，三居室的屋子，诶其实是两居室，那个会客厅也有张床铺，有一个花园。月租三十元，我先付了半年的。”

房子就在乘电车的附近，周围有料理店、书店和成衣铺、杂货店，颇为便利。李清辉拿钥匙开了门，屋内被收拾一尘不染，家具虽然略显陈旧，但十分古朴典雅，屋内传统的榻榻米和日式矮桌只有会客厅有，卧室都被撤掉了。最令明臻艳羡的是客厅一处可以推拉的玻璃门，直通到外面小巧的花园。

“卧室你和阿琛一人住一间吧。我睡客厅。”

明臻急道：“不可，你是主人怎么能睡客厅？”

李清辉笑道：“日本人都是在榻榻米上打地铺睡啊，没什么的，我小时候在日本就是这么睡的，习惯了。别和我争了，先这么定了吧。”

明臻低声道：“清辉哥，我手头窘迫，刚来日本各项吃穿用度都需要钱，房租……可以等一等再一并给你吗？”

李清辉正搬动着书架，听他请求后回头粲然一笑：“可以，不给也没关系。”

明臻使劲摇了摇头：“一定要给的。”

第二日，明臻先早早起了，做好早饭，又送明琛去巢鸭。傍晚又接他回家，如此一周，待明琛真正熟悉了路和电车乘坐的流程，明臻方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上学放学。

明臻读的预科班清一色的中国人，每周有三天的时间都在学习日文和英文，剩下的时间学习文理科目。预科班学生年龄混杂，有明琛那样的小孩子，也有已经半谢顶的中年人，更多的则是和明臻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学生。

明臻在湖南时读的学堂已经教授过一些西洋政治、历史、法学、地理风土之类的课程，只是极为粗浅。但是明臻平日手不释卷，这些文科社科尚能学好，日语英语因为有李清辉答疑解惑，也能为班中翘楚，然而数学、理化、动植物这些科目，他便无计可施了。预科的老师当他们有了中学的基础，讲得飞快，明臻上课苦苦跟随，下课也在努力复习笔记，却依旧不得要领。新式预科和中国传统的私塾教学与考核的方法完全不同，这里的每日作业、课堂表现和不定期的测验都要算到最终成绩里去，明臻的物理最差，还时常被老师点中去黑板前演算题目，明臻甚为苦恼，终于在出其不意的第一次测验中，拿了一个鲜红的五十五分，西洋百分制里的不合格。

明臻垂头丧气地回家去，那张卷纸压得他步履沉重。

进了门来，清辉正与明琛盘腿坐榻榻米上，在案几捞着汩汩冒着热气的小锅子里捞煮好的海带、竹轮、墨鱼丸和豆腐吃，见明臻回来，明琛高兴地叫了声哥哥，招手要他一起来吃。

明臻摇摇头，将手中的装书本讲义和笔记的袋子搁在一旁：“我吃过了。”

清辉放下筷子：“怎么回来这么晚，脸色还这么差？”见明臻面露难色。李清辉对明琛道：“把剩下的东西捞出来放你碗里回屋里吃。”明琛乖巧地端着一碗丸子回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