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明琛欢呼雀跃：“哥你真棒！”

李清辉正在一旁替雪花往餐盘里拨吃的，抬头插言道：“是呀你哥拼了命才赢回来的，明琛以后绕着那辆车走听到没？”

明臻瞪他一眼，摸摸明琛的小脑袋，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跑的太卖力了，冲过终点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车有空我教你骑，别听他的。”

学期将终了，明臻忙碌一学期，起早贪黑终于结束了所有科目的期终考，明琛亦是。兄弟俩在放了假的第一周几乎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李清辉虽然看不惯他们这幅懒散的样子，可是怜悯他们辛苦一学期，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这日清晨明臻正卷着被子睡得香甜，李清辉从外面看了榜回来，按捺不住喜悦便进屋拍他肩膀，连声道：“我取了！我取了！”

明臻睡的迷迷糊糊，被他拍醒极为不悦，眨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喃喃问道：“取什么？你要娶谁？”

李清辉大力晃了他几下，激动到：“早稻田！政经学部！录取我了！”

明臻终于头脑清明了一些，咧嘴笑道：“看吧～清辉哥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

李清辉笑道：“其实挺险的，我的代数几何统计这些科目分不太高，全靠日文英文提了上去，在投考人里名次也不靠前，然而好歹是考进了。”明臻好笑道：“看你这么激动地大早晨把我弄醒，还以为是范进考中了举人。”

李清辉鄙夷道：“大早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说罢将自己手腕伸给明臻看，石英表盘上指针清晰地指着十点零五分，明臻不好意思地挠挠满头乱翘的头发：“这不没事了吗……也没人叫我，不用上学，当然起不来。”

明琛亦知道了李清辉考中的消息，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李清辉要他带自己出去玩，李清辉耐不住他磨，应允了要和他们去离东京不太远的箱根温泉去。

……

上次在上野公园拍下的照片也寄来了，合照与单人照各三张，李清辉还专门买了一个相框把合照塞进去放在书柜顶层。单人照里明臻与明琛各自站在如绯红轻云的樱花下，明臻穿长衫戴金丝边的圆眼镜，气质儒雅文秀，明琛穿着荷叶边的白衬衣与裤脚收紧的背带西裤，就像油画里的欧洲宫廷少年。

李清辉自己偷偷将一张缩小了的明臻单人照片搁在了自己钱夹的夹层中，没有让他们看见。明臻在写家信时，将自己和明臻的照片搁在了信封里。近一年来他与家中的通信少之又少，一则因为学业繁忙，二则因为永州地处偏僻，湖湘十万大山重重阻隔，音书难通，纸质的书信尚难通达，更不用说是电报。只是偶尔在图书馆，读到那位江户时代的俳句诗人小林一茶的只言片语：

“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雁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读到的当时明臻的泪水便泅湿了眼眶，然而他家境并不宽裕，无力负担火车与船票回国探亲，想着暑假在日本，也能多读些书多和人接触，学好日文，便也放弃了回国的念头。对于那些来去自由出手阔绰的同学，明臻除了艳羡，还是艳羡。

在家书中，明臻告诉母亲自己和明琛一切都好，生活语言都可适应，学习成绩也不错，还有同学好心相助，同乡会也尽同学之谊。他将那两张照片放了进去，在照片背面写了1905年3月末摄于东京上野公园樱花祭，想让母亲看看自己兄弟在异国他乡的模样，最后还问候了一下母亲的身体，叮嘱她不要吝惜钱财，身体有恙及时求医问药，莫信游荡的医生和巫祝，必要可以上长沙和武汉的医院去。随后他将信封好寄了出去，忐忑地等待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