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下）（2 / 2）

我拒绝同他说话，穿好衣服就往外冲，还没走几步就被他的随侍太监拦下。

我对着那个大太监怒道：“你敢拦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偏偏又挣脱不开。我知道自己不该对叶君行如此无礼，只是我控制不住。

我一想到婵雪受尽□□，最后绝望地上吊自杀，我就觉得心里在滴血，恨不得自己捅两刀。她还有大好的未来，她本应该快乐地长大，成年后放出宫去，寻个好夫婿嫁了，再生几个孩子，幸福美满，却断送在深宫里。她还没来得及盛开，便已经凋零了。

根本不能想下去。我心里困着一只小兽，嗷嗷嚎哭，四处冲撞，却只能囿于黑暗之中。

我眼泪忍不住流出来，边挣扎边哭，直到最后没力气了，坐在地上。

叶君行道：“都下去。“宫女太监纷纷离去关上门。

“叶沉。“他忽然叫了我的全名，“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同你无关。“

他笑了一下，道：“尚司阁可以要了一个小婢女的命，我也同样可以要了……“他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我。

我本想攒出点力气同他争吵，只觉得说话都费力，最后绝望地说道：“你干脆杀了我吧。“

“你是我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说着，突然强把我抱到怀里，摸摸我的头。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只是你这样去找皇后不过又是一顿罚，还会连累你母亲。”

我本以为他下一句便是要说区区一个婢女，没想到叶君行倒是很洞察人心：“她若是在天上看着，也不想看你这样折磨自己。斯人已逝，再追悔也莫及的。”

外面昭昭日光，我心里却平白下了场雪，雪光生生映见人生的苍白无力。我心里纵有万般凄凉，也只能伏在他肩头，小声啜泣。

叶君行道：“你可知她还有父母兄弟，你便补偿一下她的家人也好。”

我当时昏了头，都忘了还有这事，被他一提醒，想起来了。我突然意识到叶君行似乎在安抚我的心情，于是也学着皇后不说话，看看他还会说点什么。

他拉过我，狠狠揪了一把我的脸，道：“容栖以后便留在你宫里了，皇后那里我自会同她说明。满意了吧？”

我干脆得寸进尺，说道：“可以让容栖做我的伴读吗？”

叶君行笑了一下：“准了。”末了又道，“你倒是会趁火打劫。”

他因着还有奏折要处理，见我情绪安定下来，便离开了。

他离开以后，我一个人悄悄去了尚司阁。在婵雪离开的地方，呆呆地坐了许久，总觉得自己是拿她的命换了容栖，愈发愧疚不安。

屋檐上飞过几只麻雀，日光填满瓦缝，身旁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脚步声不停。我捂住眼睛，想着今日倒是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