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顾晗握着方向盘，心里早已求之不得。
他将车停在自家楼下，和张硕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他，此刻胃里隐隐作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忽然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脚步一顿。
“……刘妈？”顾晗走到她面前，“您怎么来了？”
刘妈红着眼眶，像是哭过了，见到他时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二少爷，”她抓住顾晗的袖口，“回去……回去看看小姐吧。”
顾晗心里一沉，“姐怎么了？”
“她病着有一阵了，一直不让人说，药吃完又吐，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看过医生了吗？”
“前段时间三少爷回来发了一通脾气，又请了医生来家里看，小姐昏迷不醒，三少爷急了连夜送她去了医院，昨天刚从医院回来。”
刘妈握住他的手，“小姐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是……但是二少爷，你知道的，她一直都把你当成她的亲弟弟啊！”
顾晗连忙同刘妈回了顾家，只见到坐在沙发上的顾铭天。
“大姐呢？”顾晗问道。
“在楼上。”
发生这样的事，顾铭天难得没有与他争吵，想必是极力忍耐住了。顾晗对他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顾晗！”
顾铭天叫了他一声，顾晗扭过头见到他欲言又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时此刻的顾铭天比往日成熟了许多。
“怎么了？”
“大姐，她一直都惦记着你。”
“嗯。”
顾晗在心里郑重地记住这句话，哪怕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来到房门外，内心鼓起勇气才推开那道门。
“……大姐。”
顾晗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从未见到这样的顾伊心，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冰凉的液体正不停地注入她的血管中，手背上满是针孔。
顾伊心听见他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依旧是半睁的状态，像是虚弱沧桑的老人，鬓边依稀可见白发。
“二弟，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顾晗跪在她的床边，眼泪浸湿了床单一角。
顾伊心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顾晗察觉到她想要抬起的手，立刻握住那只手，放在自己的侧脸。
“还生姐姐的气吗？”
“没有。”
从来没有。
顾晗为她掖了掖被子。
“那就好……”顾伊心说完，拼命咳了几声。
“姐……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了。”顾伊心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顾晗泪如泉涌。
“你别小瞧了你姐姐，这几个月我也没闲着，你想瞒的那点事，我都知道了……”顾伊心努力地弯了弯嘴角，“你呀，瞎逞能，这种事情……咳咳咳……让姐姐来就好了，别忘了，我可是顾琦生的女儿……”
顾晗抬起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早知道，我就让你和那个艺人在一起了，远离这些……咳咳咳……”
“姐，”顾晗擦了擦眼泪，“别忘了，我是顾琦生的儿子。”
顾伊心听到他这句话，像是付出多年的感情终于获得了回报，眼底里满是欣慰，但当她再次睁眼时，又否认了这句话。
“不，你是李寒星，只是顾家的养子……”
“我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名字，”顾晗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姐，我回不了头了，就让我去吧……”
……
顾晗轻轻关上门，脸上泪痕未干。
他往楼下走去，正好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顾铭天，或者这么说，顾铭天在这里等了他许久。
他们彼此对视着，互相沉默许久。
“大姐，她的病情怎么样？”顾晗问道。
“医生建议去A国治疗，但是她不肯去。”
“我会努力说服她，”顾晗拍拍他的肩膀，“铭天，以后顾家就交给你了。”
顾铭天深深望着他的眼睛，突然长臂一伸，紧紧抱住了顾晗。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最终在现实面前说服了自己。从头到尾，他如此在乎顾晗，千方百计地想要引起顾晗的注意，原因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他不敢承认而已。
“二哥。”
他只有唤出这个称呼，才能让这个拥抱顺理成章。
顾晗没有推开他，甚至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就像安抚孩子一般。
“她会没事的。”
“嗯。”顾铭天的鼻子有些泛酸。
“好了，打起精神来，如果大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顾铭天松开手臂，两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他不自然地转过脸，点了点头。
“你放心，有二哥在。”
顾晗做出这个承诺时心里有些发虚，他要做的事最好与顾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又何来帮忙一说呢？
“哥，你回来吧。”顾铭天诚恳地说，“我把盛越还给你。”
“盛越本来就是你的，爸爸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
“可是……”
“我离开盛越，的确不完全因为徐斯河……”提到他，顾晗的心难免一紧，但又忍住那些念头继续说下去，“大姐她一定也和你说了那些事。”
顾铭天握紧了拳头，“我绝不会放过那些人！”
“你不能去。”顾晗侧过脸。
“哥！”
“我把这件事挑明，就是怕你再像当年那样冲动。”
顾铭天想起当年的事，以及这些年对顾晗的刀剑相向，忍不住羞愧低头。
顾晗宽大的手掌抚上他的肩膀，“相信我，好好经营顾家，等我回来。”
顾铭天看着他，恍然间想起了初见顾晗时，那个站在沙发边，逆着光看向他的少年。
想起了他那时的表情，孤独而倔强。
但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也许，就是这样的神情，很久以前就烙在了顾铭天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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