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顾晗望着柏玮，眸中涌动着各种复杂情绪，尤其是看到他鬓边白发，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被自己生生压下。

他扶起柏玮，不再细问，只是向柏玮鞠了一躬，“柏叔，谢谢。”

“客气什么？”柏玮拍拍他的肩膀，“如今你有这样的成就，你妈妈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还有徐斯河……”

柏玮咳了一声，他在娱乐圈多年，什么没见过？想到从前犯下的种种和未来自己的结局，他也不好干预了。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顾晗脸上浮现一层薄红，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徐斯河究竟和柏叔私底下说了什么啊？

但是当他抬眼看柏玮，发现对方眸中迅速闪过一种奇怪的神色，转瞬即逝，他想抓却抓不住。

两人的日程都是满满当当，如今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聊了这么久，各自的手机里已经被消息轰炸，纵有再多话也只能停止了。

顾晗打开门，发现徐斯河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微风扬起他额前的头发，阳光令他的五官线条变得格外柔和。

顾晗这才意识到，从前他在徐斯河脸上看到的从来不是什么“少年气”，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锐气，和足以令人血脉贲张的掠夺气息，最要紧事的是，过去的他从来只把徐斯河当做一个“弟弟”。

“去吧。”柏玮对他说道。

顾晗朝他点头致意，上前牵住了徐斯河的手，后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反握住他的手，用更坚定的力道回应。

顾晗想让柏玮和他们一同回到城区，但柏玮自行驾车前来，又说有其他要事，于是便在校门分别了。

“顾晗。”柏玮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顾晗转过身看着他，乖巧地等待下文。

“蕴琪很喜欢你，如果你有时间，多来家里看看她。”

顾晗想起柏蕴琪灵动可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与她冥冥之中竟有血缘上的联系，便忍不住扬起嘴角答应：“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柏玮也笑了。

顾晗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只要他一上车便昏昏欲睡，但是当车驶出一段时间后，他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他想起方才的那种不对劲源自何处。“复仇”二字缠绕他心头多年，所以即便想起母亲时的悲伤不减当年，但是他拿到来自柏玮的证据时，喜悦立刻令他丧失了理智。

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若柏玮将这些证据给他，并且是最关键的证据，他在陈家父子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

“你怎么醒了？”正在控制方向盘的徐斯河转头问他。

“斯河！回头！去找柏叔！”

徐斯河见到顾晗这副着急的模样，脸上的肌肉慢慢紧绷起来。

“你听到了没有？停车！快停下！”顾晗朝他吼道。

但是徐斯河装作没听到，继续操纵着方向盘。

“我让你停车！徐斯河！”

顾晗一急，摇下车窗就要往外跳，徐斯河立刻抓住他的手腕踩下了刹车，两人的身体一同大幅度往前倾，差点撞到了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顾晗的语气慢慢冷静下来，“包括今天柏叔交给我的东西，你也早就知道了。”

“徐斯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徐斯河见他如此痛苦，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哪怕对方再用力挣扎也绝不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

“带我去找他！我要找他！”

顾晗抬眼看着徐斯河，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好。”

徐斯河调转方向，回到C大时早已不见柏玮的车，他们沿国道一路找，那是回城区唯一的路，果然行驶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前面已经封了路，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刮得顾晗耳中生疼。

顾晗打开车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就连走路时也踉跄了好几步，直到他远远地看到了那辆侧翻的车。

那是柏玮的车，他认得。

“不……不会的……”顾晗往前加速跑，突然被石头绊倒，单薄的裤子被刮破，膝盖瞬间鲜血淋漓。

徐斯河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内心焦灼如焚，见他摔倒更是快步上前扶他。

顾晗却挣开了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那辆车走去。

此时四周已经围上警戒线，由于这里来往的车辆很少，警察和医护人员专注着救援，并未注意到他的闯入。

当顾晗见到驾驶座上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他再也忍不住哭着嘶吼：

“柏叔！柏叔！”

柏玮此时尚有意识，他身体卡在车体动弹不了，听到这道声音，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睁开眼睛。

汩汩流淌的血液从他的眼皮不停地往下滴落，令他看向世界时，仿佛眼前被遮上了红色的幕布，但是穿越这道幕布后，他还是见到了离世前最后想见到的人。

他望见顾晗那双含泪的眼睛时，就像见到了李亦如。

“柏叔！”顾晗敲打着车窗，见到柏玮睁开了双眼，更是转身声嘶力竭地大吼：“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你们快救他！求求你们了！”

柏玮向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然后慢慢地重新闭上眼睛。

空气中仿佛可以闻到栀子花的清香，女孩走在前面牵着他的手，转过头来看他，笑起来时嘴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沈正豪，你又发呆了！”

女孩生气地揪着他的手臂，但见他吃痛又立刻收手，甚至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不起。”他抱住她说。

“好啦，像我这么好看的女孩，肯定不会和你这个傻小子一般计较的。”李亦如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鼻尖。

“我来晚了。”他说。

“是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你了。”她委屈地说，“我走了，你也不来追我，不来找我，就让我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