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可以将万物吞噬。

——突然一道强光刺入眼帘！

顾晗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挡，但是他的双手都被缚住动弹不得，而当他扯一下嘴角，钻心的疼痛就从四肢百骸伴随着他意识的清醒传来。

他的眼瞳逐渐聚焦，看清了面前坐着的人。

那人的年龄六十岁左右，面容依旧如上次见面那般浮肿，一双眼睛下垂着两个青黑的眼袋，脸上似笑非笑，透着森冷诡谲。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似乎终于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语气饱含如同捏死蝼蚁般的轻蔑。

顾晗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可以看得出来，顾琦生很器重你这个养子，我和他毕竟相识一场，这些年顾氏也帮过我不少忙，你搞成这个样子，我也很是于心不忍呐……”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人，将一份文件交到了陈国强手中。

“只要你签了这个，不仅你可以无罪释放，而且顾氏还是那个顾氏。”

“呵。”

过了许久，只听顾晗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缓缓地说道：

“陈国强，你慌了。”

顾晗抬起头，嘴角渗出了血，但是疼痛并未阻止他的笑意，他的神情如同一匹刚刚成长起来的狼。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才想出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住我。因为你心里明白，当初的顾氏令你信心百倍，甚至连谋杀他的创立者都不会让你的地位动摇分毫，可是……现在，顾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存在与否了。”

顾晗笑得更大声，近乎疯狂的笑声：

“你放心，我会亲眼看着你……毁灭。”

陈国强气得脸部肌肉直发抖，但是多年来在官场流连的他并未气急败坏地选择对顾晗实施暴力。

折磨一个人的办法，又不止一种。

“给我好好看着他。”

顾晗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见过的张若薇，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真的已经……希望一切来得及。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将面对的任何可怕事物已经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他更不会后悔。

只是……他似乎能感受到那枚金属圆环正温柔地贴着自己的脖颈，就像那个人时刻陪伴着自己。

今天早上徐斯河出门前，顾晗突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按在门后深深地吻着。

徐斯河忍住赖着不走的欲望，用额头抵着顾晗的额头。

“等我回来。”

“好。”

……

徐斯河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他半夜会说梦话，内容大多类似：

“顾哥，别走。”

“顾老师，别丢下我。”

“顾晗，别离开我。”

顾晗总是半夜被他的声音惊醒，听清楚他说的内容后，只能愧疚又心疼万分地抱住他，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帮助他从无数个噩梦中挣脱出来。

“嘀嗒——”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在黑暗中，顾晗的嘴角再次扬起，方才仇恨带来的疯狂褪去，他的这个笑格外温柔。

这回是真的找不到离开他的借口了啊……

雨下得很大。

玻璃上出现一道又一道水汽，但很快就凝结成霜。

张若薇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全身提不起力气，而腹部的麻药劲过去，疼得她冷汗直流。

“你醒了。”一道男声从她头顶传来。

“是你……”

男人身材高大，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脸上毫无表情，安静地站在她的病床前。

张若薇努力地伸了一下脖子，心中疑问为何徐斯河会出现在这里，她记得顾晗对自己说的接头人明明不是徐斯河，而是……那个站在门口，一脸不敢轻举妄动的男人。

“说吧，你们原来的计划。”

“顾总让我相信他，所以……”

“所以你们就演了这一出戏。”

徐斯河回头看了一眼杰森，后者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理亏地垂下脑袋。

“顾总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

张若薇体会到他语气中的那股彻骨冰寒，她觉得甚至比这窗外的雨还冷，她索性噤声不敢多问，过了一阵，只听那人说：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就算是报答他了。”

徐斯河走出病房，杰森松开攥紧自身衣角的手，突然跟上前去说了一句：

“对不起。”

徐斯河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淡淡说道：“你只是按他说的去做，你没做错什么。”

杰森第一次如此凑近地瞧了他一眼，和三年前的那个年轻人相比，徐斯河的确变化了许多，而徐斯河与顾晗之间的情感发展，杰森也算是半个见证人。

他不再多言，像是看着孩子长大的老人，过了一阵，他突然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顾总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