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长安内乱（1 / 2）

聂琰领了兵马去出征了。

沉鱼站在城楼上送他，他穿得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长安城百姓沿路相送，聂琰挥手向他们示意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站在城楼上的沉鱼。

这次战乱是从皇宫内廷引发的，天子的兄弟想夺位，联合羌国起兵，因此，这场大战来得快而且猛烈，边境在打战，长安城内在内战，诸多王公大臣都被调查，人心惶惶。

沉鱼在人间数百年，对于篡位夺权这样的事情见过太多，她已经算过，此番大乱会稳下来，如今这位天子的气数未尽。

沉鱼从城楼上下来，去天居楼叫了些吃食，包了个小雅间里坐着，免得她这副丑陋容貌引起些不必要的事情，影响别人的食欲。

她这才随着小二往雅间里去，就与霍大统领夫人迎面遇上，霍夫人面色愁虑，整个人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她一见到沉鱼，晦暗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亮光，快步过来叫住沉鱼：“沉鱼姑娘来吃东西？与我一同吧！”

沉鱼没有拒绝，进了霍夫人定下的雅间，霍夫人身边也只是带着两个贴身的丫鬟，她此番来是送自家小辈出征。

霍夫人点了几个菜，让沉鱼点了几个菜。

她们在等上菜的时候，霍夫人叹了口气，看向窗户外街道上来往的官兵。

“而今长安城里乱成了一套，人人自危。”霍夫人叹道。

沉鱼安静的喝茶，面色并无任何波动，开口道：“等一切都查清楚了，将犯事的人抓了，自然就会安静下来，长安城是皇城脚下，繁华之地，不会乱太久。”

霍夫人突然抹了抹眼泪：“我家夫君，还在被调查中，这回，他是想带兵出征的，可惜，被拘在了大牢里。”

霍夫人与琉禾公主一样，都是天子的妹妹，只是，她不如琉禾公主那般尊贵，琉禾公主与天子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而霍夫人则是先帝另一位宠妃所生，她还有一个兄弟，被封了成王，这回作乱的事，可能成王也被牵扯在其中，另外霍大统领又跟作乱的成王、景王多有来往，他还曾与景王一同并肩作战过，与景王是生死之交，故而，此番，景王连同诸多王爷作乱，霍大统领就被牵扯在其中。

这等关系牵扯，霍大统领哪怕是与此次作乱的事毫无关系，怕也是难逃一死。

“沉鱼姑娘，你说我的丈夫和霍家能够度过此劫吗？”霍夫人诚恳的向沉鱼询问道。

沉鱼略掐指算了算，道：“并未算到霍大统领有性命之忧。”

这位霍夫人之前和霍大统领的夫妻关系紧张到不行，还是从沉鱼这儿求了一纸红尘笺，夫妻两人关系和睦，出入成双，甚是美满。

听沉鱼这么说，霍夫人稍稍放下心来。

“要是大统领能够平安度过此劫，我必定会重谢姑娘。”霍夫人朝沉鱼道，还是希望沉鱼能够给她点提醒。

沉鱼看向窗户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商贩，她向霍夫人询问道：“霍夫人，在你看来，长安城乱翻了天，你觉得这些百姓现今是安全的吗？”

霍夫人看了一眼，细细思索了一番，答道：“尽管长安城乱，但乱的是权贵府邸，仗目前也不会打到长安城来，现今，街上又有官兵巡逻守卫，长安城的百姓比别处的百姓自然是要安全得多。”

沉鱼又问：“那若是这些巡逻的官兵，他们的刀枪对准了这些行人、商贩，你觉得他们还安全吗？”

“这自然是……”霍夫人不解的看向沉鱼，“沉鱼姑娘想指点我什么？”

“官兵手里有刀枪，他们能保护百姓，同时，若是百姓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能杀掉百姓。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霍夫人细细思考沉鱼说的这句话。

这必定是沉鱼给她的指点。

亏得她也是聪明，当下就明白了沉鱼的意思，立马喜笑颜开，朝沉鱼道了一声谢，就赶紧离开了。

留了一大桌子的菜，给了沉鱼一个人吃。

霍夫人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大牢里见霍大统领，见过霍大统领后，她就进宫见了天子。

第二天，霍大统领就被放出了大牢，并且被派去江南巡查盐务，霍夫人要与霍大统领一同去江南，离开长安城之前，她特意来沉鱼的小院里谢沉鱼。

“给姑娘送来的都是些寻常吃食和几匹宫里赏赐的上好素锦，是姑娘喜欢的颜色。”霍夫人面色红润，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疲倦憔悴，眉眼里都含着笑意。

此番，他们霍家能够轻松的从长安城的这场内乱里脱身出去，实在是大幸事。

她过来沉鱼这儿的时候，马车经过菜市口，看见崇侯一府的人都被斩首了，那崇侯就是跟着景王谋反的一大助力，手里捏着不少权势，原先在长安城那也是大人物。

到此时，她心里仍有些后怕，霍家极有可能会步崇侯的后尘。

幸亏，沉鱼那一句话将她点醒了。

“我去大牢里见到大统领，与他说起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大统领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无需我去劝，大统领就让代替他，将手里的兵权全数交给了皇上。羌国是弹丸小国，兵力也不强，皇上已经派出好几位大大统领去抵挡羌国，羌国是攻打不进来的。至于长安城的这场内乱，多半还是皇上刻意而为，我国的兵力大多是在各位大统领和王爷手里，反倒是皇上手中并没有多少兵权，皇上是想借着这场内乱，将兵权拿到手里来。那崇侯一家，或许将兵力全数交出去，同皇上示弱，皇上仁慈，想来会给他们一条活路。”

霍夫人将领会的事情跟沉鱼说了一番。

而今，他们家没有了兵权，反倒身上轻松许多。

只要天子不忌惮他们家，她又是公主，丈夫又是大统领，现今又要去江南了，想来也没人刚欺压到他们的头上。

“大统领不用再去战场上拼杀，我不用再为他提心吊胆，往后我们夫妻也多了相处的机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霍夫人对此感到很满足。

与沉鱼说了一会儿话后，外面等候的下人催促起来，霍夫人便就告辞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长安城又死了不少勋贵世家，有些被撤了爵位，有些人被革职。渐渐的，长安城这场内乱就结束了。

不过，长安城的怨灵更多了，怨气更重了。

沉鱼随意找了一处屋顶上坐着，就看到那院子里怨灵不散，哭声哀绝，经久不歇。

她念起咒语，周身皆是华光，那院中的怨灵便都随着她的指引往轮回的路上而去，聚积的怨气就渐渐消散。

沉鱼看着这满长安城的怨气，靠着她来净化怨灵，那可是要将她给累死。这事，还得多多靠临育府君来帮忙，只是，董成君那事还没什么进展，临育府君也不愿出手帮忙。

沉鱼想了想聂琰给董成君选的常遇之。

这回，抚远侯府也是受了波及，虽然保住了一府的性命和爵位，但权势不再如往常那般。

沉鱼趁着夜色往抚远侯府去，坐在了侯府的屋顶上，听着屋子里的人说话。

“父亲病重，大哥又有庶务要处理。明日我去山上灵光寺里上香，给父亲求个平安。”常遇之看着床榻上的父亲，说道。

府里的人都有事情要忙，也就他暂且还闲着，他倒是想去随军的，只不过被父亲给拦下了。

沉鱼听了这一句话，便就足够了。

据聂琰给出的资料，这位常遇之，能文能武。

像是英雄救美的这种戏码，在凡间俗套得都能掉牙了，但是，百试百灵。

她得去诓了董成君明日去灵光寺上香。

当下，她就去了香染阁。

与临育府君说起了她的想法，临育府君立马去叫了董成君过来，与董成君语重心长的谈话：“君儿，明日你去灵光寺上香吧，顺便也出去散散心，在佛祖跟前多待一待，心里会觉得平静些，也替祖母和铃丫头求个平安。”

“是，祖母。”董成君应了下来，她现在的性子静了许多。

沉鱼给她体内注入了一段静心诀，她已经不再向往常那样寻死觅活，心里平静得厉害，只是还是会想起卫蕤钧，心里难受得直落眼泪。

第二日一早，董成君就带丫鬟坐着马车去了灵光寺，她跪在佛祖面前，面色平静，什么都不想，只是给祖母和铃丫头求了平安符，给寺里捐了香油钱，也不在寺庙多逗留走动，就要和丫鬟下山。

“老夫人交代，让小姐在外面多散散心，小姐不在这儿多留会儿吗？听说这儿的慧明大师佛法精绝，小姐要不要去听慧明大师说一会儿禅？”

“不了。”董成君摇头，“我看着今儿天气不好，过会儿估计会下雨，我们还是早些回去。”

丫鬟只好陪着董成君坐上马车下山。

董成君贪急，觉着这天色要下雨了，便让车夫走了一条人少的快道。

却不曾想，突然就从山林里蹿出好几个大汉拦住她们的去路，打斗起来。

她带着上山，总共就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一个马夫，都是些不会功夫的，哪里是那些常干绿林勾当的大汉的对手？

没一会儿，小厮和马夫都被大汉打倒，两个丫鬟护着董成君缩在马车里惊叫大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