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1 / 2)
孙弋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人,而亓官莳仿佛毫不在意,只是更加握紧了握住他的那只手。那一瞬间,孙弋仿若一下就放下了所有之前的顾虑和紧张,亓官莳手上的热度,仿佛顺着皮肤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心里。
他们一起站在那里,双手交握,坦然自若,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平凡却又溢满了幸福的场景——将我最爱的人,介绍给我的父母,并告诉他们,余生我将与他,厮守至老。
楚尘颜笑着对他们道:“这就是孙弋吗?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亓官越则只是点了点头,道:“你好。”
楚尘颜道:“你叔叔就是这样的性格,话少,你不要在意。”
孙弋有些拘谨:“怎么会呢。”他转头从另一个服务生手中接过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准备了一点礼物。”
楚尘颜则客气道:“让你破费了。”
亓官莳拉着他坐下,又将他脱下来的大衣接过来:“先坐吧,应该快要上菜了。”
一群人围着圆桌坐下,寒暄了几句,茶香氤氲,室内温暖如春,席间的人聊兴也是极佳。虽然有孙弋和邵湛轩两人加入,但这依旧像是一个温馨的家宴。楚尘颜对亓官棠两兄弟嘘寒问暖,问他们工作和生活的近况。亓官越则少言,但偶尔说一句什么,却也能看出他对两个儿子的关心和疼爱。亓官棠上次已经带着邵湛轩回去了一趟,两位长辈对他自然多了几分熟稔。孙弋是头一回见面,自然会问他家庭如何,工作如何,孙弋一一答了。虽然是探询,却很有分寸,没有让孙弋有丝毫不快。说到他母亲如今重病住院,楚尘颜也是安慰他宽心,不要太忧虑伤了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上菜了,淮扬菜本就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孙弋之前说过他这次要宴请的人身份不同,所以更是精细些。
楚尘颜赞道:“在北中国难得吃到这样地道的淮扬菜。”又转头对孙弋道:“阿弋还不知道吧,小莳的爸爸也是江浙人,这么多年了也是很想念这口家乡味儿了。”
亓官越道:“这样的做法现在很多新的淮扬菜馆子很少肯这样用心做了,应该都是老厨子吧。”
孙弋笑道:“的确都是老厨子了。这家店是我堂姑父开的,是另可少招待几桌客人,都不会少做菜的功夫。叔叔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吃。”
席间自是笑语晏晏,亓官越是饱学之士,一道菜端上来,他便能说出这道菜的二三典故来,言语形象生动,引人入胜。楚尘颜则故意提出些刁钻的问题来,妙语连珠,逗得人捧腹大笑。孙弋就算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不知不觉也慢慢融入这氛围中去,哪怕不说话,嘴角也是一直挂着笑的。
他的的确确是从来没有体会过,原来家人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
在那个生他养他的家庭中,小时候他体会到的只有父母间无尽的争吵、谩骂、讽刺,只有提心吊胆的恐惧和害怕,长大之后,也只有虚伪的客套和像冰山一样冻人的空气。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切地体会到,原来家人之间相处,还可以这样欢欣和喜悦,每个人不必像是刺猬一般,必须时时刻刻竖起刺来,害怕受到伤害,却又在伤害别人。
他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的亓官莳,笑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身上那种安定平和的气质来自于哪里。
也只有这样被全心全意爱过的小孩子,才能成长为能够全心全意去爱别人的人吧。
坐在他身边的亓官莳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悄悄地捏了一下他的腰,又给他舀了一勺文思豆腐:“在想什么呢?快吃。”
孙弋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待用完饭,撤下残席,重新上了茶来。这顿饭气氛实在太好,连孙弋都不自觉地放松很多。楚尘颜看着同样风神俊秀的亓官棠两兄弟,忽然就有些伤感:“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我们都老了。你们都有了能相伴一生的人,我们能陪你们一起走的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亓官莳拉着楚尘颜的手,低声安慰她道:“爸爸和妈妈都会长命百岁,我要在你们面前当一辈子小孩子呢。”
楚尘颜忍不住笑了,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啊!”又叹道:“今天不说这个。只是,我想对你们四个人说,LGBT群体在社会上生存着实不易,有太多无奈和辛酸。有时候我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要经历这些,都有些心痛。而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并且相爱的伴侣,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妈妈想告诉你们,无论如何,要学会珍惜对方,珍惜你们的感情。你们能够和对方相守,并且得到双方家长的支持,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了,要心怀感恩。”
邵湛轩四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楚尘颜便和蔼对孙弋说道:“阿弋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阿姨知道你非常地不容易,但你要知道,你的日子还有很长,无论怎么放不下,都要学着放下,为了小莳,更为了你自己,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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