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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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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亓官越夫妇再次回到N市时,已经出了正月了,他们便开始计划归程。亓官莳心有不舍:“不如再多住一些日子吧,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回去。”

楚尘颜道:“不了,一则你已经开始上班了,我们在这里难免让你分心。二则,你也是知道你父亲的,他也放不下他的学生。”

亓官越退休后被他之前任教的大学返聘,亓官莳知道楚尘颜说的是实话,故而虽然不舍,但也只能为他们开始打点回去的行李。

到了亓官越夫妇回去的前一晚,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临别叙话,楚尘颜絮絮叮嘱着亓官莳:“妈妈给你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都用保鲜盒放在冰箱里,记得尽快拿出来吃了,冷藏久了就不好吃了。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是你生病了,妈妈跟你远隔千里,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知道吗?”

她一番殷切嘱咐,亓官莳自然听得认真,他握住楚尘颜的手,对她道:“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亓官越也道:“我们来了这么久,小莳把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亲眼见过,也该放心了。”

亓官莳也道:“是啊,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和爸爸安心度日就是了。”

楚尘颜叹了一口气:“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你再大,在妈妈眼里都是妈妈的孩子。算了,不说了,不过小莳,你要知道,只有你过得好,妈妈才能安心。”

“嗯。”亓官莳看着楚尘颜,点了点头。

送走自己的父母,很快便到了谈颂手术的日子。

手术前一天,谈颂已经进行了一些列繁杂的术前准备,经历了八小时断水断食。她精神不太好,一直在昏睡着。而孙弋和孙卫靳一道,在医生的办公室里进行术前谈话,医生尽职尽责地将手术方式、手术可能有的风险和术后并发症都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孙弋听着医生用无比平常的语气说那些触目惊心的症状,只觉得难过。对于医生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而对于孙弋而言,她却是他血脉相连的母亲。

他从未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母亲这样复杂难言的感情,他憎恨于她曾经对他的伤害,心底深处如同淤泥一般累积着愤怒和恨意,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千尺高的冰仞横立在中间。可是看到她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消瘦,仿佛无知无觉一般,只有旁边冰冷的机械在冷漠地跳动,显示这个机体的生命体征。在这每个肉体凡胎会经历的生老病死面前,他觉得自己心里那座坚不可摧的冰山,似乎又悄悄松动了。

他忽然觉得执着于那些怨恨和愤怒真的很没有意思,若是可以,一点一滴放下吧。

不为了任何人,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有限的时间和心力,自然要给予那些让自己觉得喜乐平和之人。

他想到这里,突然很想念在家中等待自己归去的那个人。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孙卫靳便让孙弋去休息,明天再来。孙弋嘱咐了两个护工一番,又让一个护工去给父亲和姐姐订购晚饭,这才离开。

刚到停车场,他便接到了亓官莳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亓官莳应该是在厨房里,那边有菜下了油锅的“刺啦”声,亓官莳让孙弋路过超市买一点花椒:“刚刚才发现花椒没了,所以你等下买一点回来吧,我准备做牛肉馅饼。”

孙弋笑了,温声道:“好。”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启动了车子。

尽管现实路途艰险,但有人等着他买调料回家,做一餐平凡温热的饭食。

这已经很好了。

谈颂手术时间是第二天上午,孙弋很早就来了。孙卫靳看上去有些紧张,却还一直在安慰孙弋。孙澜则一起和护工细致地照料着即将上手术台的母亲。有医生拿来了很多份数术前协议,孙弋看孙卫靳去一楼核实费用了,便接过了那一大摞纸,道:“我来吧。”

他在一张张纸上慎重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不同于平时签文件的龙飞凤舞,每签一个,他都在心中默念,希望一切平安。

有护士收走了签完名的术前协议,然后医生和护士一起将谈颂推进了手术室中,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上面的红灯亮起,孙澜不忍再看,背过去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孙弋将抱住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会没事的。”

孙澜擦干泪,笑了:“妈当然会没事的。”

这时孙卫靳过来,看见手术室门关了,有些发愣:“已经进去了吗?”

孙澜应了是,孙卫靳这才回过神一样:“进去了也好,希望能早点出来。”

三个人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时针仿佛被胶水胶住了一般,流逝地分外凝滞,连呼吸都仿佛变慢了。

孙弋只觉得难熬,昨天医生说得那些风险和并发症血淋淋地在他脑海里回放,手术室内又不知道情况,他心焦得很,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让孙卫靳和孙澜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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