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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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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亓官莳喃喃道,一旁穿大衣的孙弋没听清,问了他一句:“什么?”

亓官莳回头,笑容溢出眼角:“没什么,只是说种这梅树的人好心思罢了。”

孙弋一边系好自己衬衫上最上面一粒扣子,一边道:“也许只是那人觉得这里适合种一棵梅树吧。快走吧,你不是说要吃苏州头汤面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说到面,亓官莳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两人开车到了同德兴面馆,点了两碗清汤面,又点了几个现炒的浇头。哪怕是冬日的清晨,面馆里都坐满了等着吃头汤面的食客。亓官莳对孙弋道:“小时候回苏州时太小,都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十一岁的时候,父亲早晨叫醒我来吃头汤面,开始我还不高兴不能睡懒觉,吃完那碗面后,后来回苏州,无论晚上睡得多晚,早上都要来这里吃面。”

孙弋微微笑道:“也是巧了,那时候我爸因为做生意,经常来苏州,我只要放假,就央求他带我去。他那时候经常要应酬,喝酒喝得胃难受,回酒店睡一会儿就喊醒我带我来这家店吃面。”

两人看了一眼对方,亓官莳道:“难怪我刚刚没告诉你地址,你就一路开来了这家面馆。”他看着孙弋,忽然笑了:“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坐在不远的地方,一起吃过同一碗面了。”

孙弋看着他,眼神极尽温柔:“谁说不是呢。”

面上来了,汤汁如琥珀般透明,撒了翠绿的葱花,细韧的龙须面码得整整齐齐。焖肉咬一口酥烂咸香,清炒草头爽口解腻,糟溜鱼片和大排更是一口都没剩下,吃完面,两个人又开着车去吃了小姜牛肉锅贴,去姚记买了咸豆浆和油条。若非孙弋提醒他还有事要做,他还能一路吃过去。

两个人去得月楼预定了年夜饭,顺带解决了午餐。又去菜市场进行采购,安排人每天送新鲜的肉蛋禽奶和蔬菜水果来。旧宅的冰箱已经提前清理好开始运行了。等他们安排好一切回去时,天都已经黑了。

接下来几天,亓官莳的长辈们都陆陆续续携家带口回到了这里,沉寂的宅子一下就热闹起来。先回来的亓官莳的二伯父一家。他二伯父是个书法家,为人却很幽默,二伯母是个声乐家,一管嗓音清脆如黄莺初啼。“若只听你二伯母的声音,真不敢相信她都五十多岁了。”亓官莳听了直笑:“我第一次见二伯母时,也是这个感觉。”

他们唯一的女儿在海外读博,这一次也回来了,和父母外向的性格不同,是个非常安静的女孩子,亓官莳和这个堂姐关系一向不错,他向二伯父一家引见孙弋莳,她还难得开了几句玩笑。孙弋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说冷笑话这么厉害,连他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接着回来的是亓官莳的父母,然后是大伯父一家。大伯父一家三口都是医生,连亓官莳大堂哥的太太都是营养师,他们带来了亓官家目前唯一的第三代,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皮肤雪白,乌黑的头发软软的,一双黑水晶一样的眼睛,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害羞,看得人心都化了。他一露面就迅速赢得了所有长辈的喜爱,红包礼物收了不说,亓官莳他们有空就带他去买小吃和点心。小男孩接过吃的还会眨着大眼睛说“谢谢”,萌得人只想把全世界都给他才好。

人越来越多,又临近春节,自然是热闹无比。而亓官越他们三兄弟几年未见,自有一番契阔要叙。亓官莳见几位长辈刚来时几乎都说到凌晨才睡,第二天眼睛都是红的,也不好劝什么,只能切了参片给他们泡茶。而长辈们兴致都很高,天气一放晴,亓官莳的二伯父便裁了红纸磨了徽墨,亲自写春联,这旧宅少说也有十几道门,而他一口气写下来如行云流水,一手颜体骨力遒劲,端庄开阔,看得亓官莳目不转睛。末了,他还用裁剩的纸写了几个福字,让大家回去贴在窗上。

每日都有家政来做一日三餐,偶尔楚尘颜也会做几个拿手菜。孙弋没想到的是亓官莳二伯母做得一手地道的手抓羊肉,一问才知她祖籍在边疆,也就不足为怪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夸张的说,这的确是孙弋长大后过得最舒心的一个春节。亓官莳的家人正如他所说,没给过他半点为难,据说是他家里最不能接受同性恋的大伯父,与他说话都是和颜悦色,没有半分轻视。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待亓官莳和孙弋态度都很平和自然,就好像他们是一对最平常的来见长辈的伴侣一样,没有鄙弃唾视,更不会有包裹着高高在上的怜悯眼神,也不会有各种含沙射影的挖苦讽刺。而只有来自亲长的关爱、教导、和一片慈心。

“你的长辈都是很好的人。”他对亓官莳道。

亓官莳知道他的心结,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那也是你的长辈。”

因为这些,孙弋在年夜饭敬酒时,敬得也格外诚心。

而年夜饭上的欢愉喜乐,自然也不必多说,吃完年夜饭他们去看放烟花。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了——这里还没有完全禁烟火爆竹。等他们洗漱完准备去吃早饭时,却见堂前亓官莳的大伯父正在教他小孙子背古诗,稚嫩的童声清扬,让人听了心情也变好起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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