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长御求福泽(2 / 2)
纪秋渚飞身下了屋顶,旋即一个完美落地,随后愤愤然进屋,端了一锅滚水出来:“呐,本来是准备留着给我洗澡的,既然客人来了,也不好亏待,”说着就把土瓷茶壶里的冷水泼掉,滚水往里面一灌,满了后,把仅有的一个杯子里的草屑倒掉,再装满茶壶里的滚水……
尚砚看见茶杯里尚且还有几份枯草在打转。
若揭眼皮都没动一下,“这杯水本就是看你补屋辛苦,为你备的,如今你倒掉了,又新增一杯,填补了空缺,如此,这杯水正好供你解乏。”他的话语里总是缺少些情绪。
纪秋渚瞪大了眼睛,里面有属于他的精明,悄声道:“你个若揭秃驴……”嘟囔间顺便把手中杯子一歪,重新倒了杯。
尚砚看了眼,目测……里边总算是干净了……
若揭只当看不见纪秋渚的小动作,抬眸望着尚砚,微提了嘴角,竟是出奇的柔和。
尚砚回以一笑,心地下却不由得讶然,想当年,约么四万年前,第一次见到若揭,那个人整张脸除了没有表情,就真的没有别的表情了,如今,倒是会笑了。
若揭随意道:“你怎么想到来此地了?”
尚砚不答,只是看了看怀中一直睡着的小长御,道:“我九弟。”
若揭又恢复一脸冷然的平静,“神魂竟然脆弱至此。”
尚砚想,若揭应当是有几分惊讶的,只是语速和表情都太过平淡。
纪秋渚从草屋内转出来,看样子他已经把那口大锅放好了。洗干净之后的一张脸看起来俊逸阳刚,也是一身糙麻灰袍,四肢欣长,一笑,好似能吸纳阳光。他此时嘴里衔着颗漆黑的石子,约摸二指宽,通体圆润。
尚砚记得,那是自己当初来寻若揭下棋时送给秋渚的海族地裂玄石,坚硬无比,正好给他磨牙用。
见到小长御,他夸张地哎哟一声,走过来拍了拍小长御白嫩嫩的小脸,一口吐掉地裂玄石,石头立马化作坠了颗拇指大小的黝黑项链挂在他脖子上,衬得脖子雪似的白。
纪秋渚凝神看了小长御一会,就着弯腰的姿势仰头,皱眉问尚砚:“你九弟还活着吗?我刚刚怎么都没感受到他的气儿?要不是你提一句,我还以为这儿就咱仨呢。”
尚砚也不生气,淡笑:“自然。”
若揭见此,冷然道:“秋渚,不可妄语,去找来正数第三架第二层的第五本经书,抄写十遍。”
尚砚抬眸,目光闪了闪,若揭这是……似乎有点生气……
纪秋渚一下子蹦起来,扑到若揭面前,夸张地哭嚎:“大师,若揭大师,小鼠错了,小鼠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我现在作为一只有骨气的鼠妖,不久的将来就会驰骋三界的鼠仙的份上,提前卖我个面子,别发我抄那玩意儿了……我去继续修草屋,你们聊,你们聊啊……哈,哈哈……”
若揭不动如山。
尚砚见怪不怪,这鼠妖纪秋渚自从被若揭收服,嚷嚷了几万年的成仙,到如今也没等来天劫。按理说,天鼠一族族上人乃天界鼠仙,血脉纯正的天鼠族只要潜心修行,十万内必然是会等来天劫,一朝羽化的,可纪秋渚如今即将十万岁了,就他这个修为,别说引渡天劫……他想引天劫都不会来劈他。可纯正血脉的天鼠一族一旦过了十万岁,要再想飞升,可就难上加难了。
左右纪秋渚自己有分寸,尚砚看着若揭,道:“我想找你讨一份福泽,为长御。”
若揭几乎没有犹豫,当即闭目吟诵起来,额间浮起淡淡的金光。片刻之后,若揭摘下这团光晕,植入小长御两眉之间。
做这些的时候,若揭的脸冷硬到如同雕塑一般,事毕,方才柔和些。
若揭道:“你应当明了,一份福泽帮不得这个孩子什么,他生来魂力不足,能存活至今已然是个奇迹。”
尚砚沉声,“我明白。”
若揭道:“万事皆有因果,前世因,今生果,今世因,来世果。你看明白了,悟了,便淡然了。”
尚砚起身,微微躬身,道:“受教了。”
他紧了紧怀中还在熟睡的小人。明白是一回事,可淡然却是另一回事。小家伙这么粘他,连父皇母后都不及,他怎么可能说淡然就淡然……
纪秋渚见尚砚似乎准备离开,在屋顶上喊了一句:“喂,尚砚,你晓不晓得虬阳山巅上的异动怎么回事?这些年上面一直黑云密布的,你说是不是当初你兄弟没有把封印做好?魇族是不是要重新复苏了?”
尚砚千年来一直在海神宫,并不知晓虬阳之巅的异动,当即止了步子,不紧不慢开口:“有这事?”
纪秋渚抓起一把枯茅草扔过来,还没到达尚砚面前就化成满天草屑,“嘁,没劲。以为你是七子的兄长,好歹会知道些小道消息的。”
尚砚好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走,有听若揭道了句:“虬阳之巅异动是真的。”
纪秋渚撇眉,这臭秃驴,非要显摆一下找存在感。自己说的本来就是真的,还需要他来强证一番
尚砚淡声应到:“嗯,知晓了。”
之后又对着远方道:“走咯,去见你的皇兄皇姐们……”
求一份福泽,为小长御多求一份平安。
小长御紧紧缩在尚砚怀里,不断吸纳着他身上清淡的气息——和血菩提一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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