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盟誓（2 / 2）

“所以我们要打破这份拘束呀！”

打破拘束？苍穆不禁哂笑，“你说的何其容易。洛晴柔，这滩浑水你还是少淌为妙。况且，我自被废，深感政治无情，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争了。”

洛晴柔听这话却心有不甘，走到苍穆面前把他写的字拿起来放在他眼跟前。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读道。“您这么写，可心里并非如此想。您的字落笔坚毅，明显是自己不信这话却想让自己相信才会收笔如此之重！”

苍穆哑然，一把夺过纸来揉成一团掷了出去。

“王爷，我出身微贱，在下人堆里摸爬滚打，人心是看的最明白的。忍一时只会让人更加欺侮，退一步定会让人再踩一脚！”洛晴柔说到这，小脸涨成了红色，衬着她的喜服显得更加喜庆。

“王爷有所不知，洛梓之表面让我监视你行踪，背地里却让我给你下毒。”说完洛晴柔把头上的和合如意簪取了下来。那簪子通身由碧玉打造，玉的水头极好，像是翠的要滴出来。晴柔在簪尾一敲，便有水从中滴落。原来这簪子内部中空，内里全是duyao水。

“这毒是慢性毒，他嘱咐我一月只放一次，慢慢你就会形容枯槁，内脏衰竭而亡。不过因这药力甚微，就算是太医也只能查出你气血郁结而已。”洛晴柔将簪子封好又别回头发。

苍穆此时已说不出话。

他母妃曾经说他太优秀会遭人算计，果然他就被人害的跌落太子之位，更害的他母妃郁郁而终。他一直自责后悔，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出挑，也许就会避过这劫难。可是如今，他隐忍不发，退让求全，再无非分之想，只想如他母妃遗愿平安一生，却也不能。

“王爷，您仔细想想，您身边想置您于死地的肯定不止洛大丞相啊。”

苍穆了然，他是皇二子，皇长子苍穹早殇，自己就是最大的儿子，就算已经被废太子，但只要还活着必定是挡了很多人的路。他得意时不计较这些小算计，因为他坦然，他圣恩正浓，行为规范，从不畏惧别人的闲言碎语。他失势时不反抗挣扎，因为他不忍，他不忍母妃遗愿落空，不忍伤了兄弟之间的情分。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还是有人要加害于他。苍穆的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眉头蹙在了一起。他的隐忍不发成为了别人迫害他的借口。晴柔的话似乎在苍穆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五年来的屈辱与压抑，自己消弱的斗志与天生的骄傲，似乎在这一刻将要迸发而出。

苍穆知道，自己或许从未想过折服。只是五年来，一直困于围城，意志消磨没有了斗志与希望，所以他沉寂，用沉默与顺从说服自己。而今日的晴柔，像是打翻了他心底的那杆天平。

他愤怒，他坚决，他决心回到从前。

“我从前不想去争，如今似乎也不得不争了。”

洛晴柔见他神情淡然却有一丝肃杀之气，内心突然生出一丝惶恐，所谓不威自怒说的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王爷，我和你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要是争得了自己想要的，也请成全了我心中所想吧。”洛晴柔抬着自己祈求的眼睛看着这个气场瞬间转变的男人，怯怯道。

苍穆觉得好笑，这个女人，一下激出了自己的斗志，现在却又一副害怕自己的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想逗她一逗。

“将来之事谁人知呀，如若我真辜负你心中所想我想也是情势所逼，不得已罢了。”

洛晴柔见他说的随意，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这会儿真心托付的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心下一横抓起苍穆的手与自己的连拍三下。

苍穆愕然，问她“这是何意？”

洛晴柔笑道，“王爷，我已与你击掌盟誓，今后你辜负我所托，便……”

“如何？”

“脸上长麻子，身上长疹子，屁股生疮子，头上掉虱子！”说完哈哈大笑跑出屋去。

苍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笑了起来。

是夜，万籁俱静，苍穆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黑洞洞的房间竟无所畏惧，内心似乎有把利剑将要划破黑暗，引啸长空。“我定要走到那无人之巅。”他喃喃道。

这一夜无梦，是他这么多年来睡的最好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