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看起来挺贵气的少年会去做偷花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做的明目张胆。
被逮住了挨训的时候,还利索当然地跟他说:“我想让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束花。”
苏明祁当时跟他说,可以去外边买。
“不一样,”那混蛋小子当时还是十分理所当然的,“我想让她看见的是医院周围的花,以后出了病房,也能看到。”
陆六微微动了动唇,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静静地听着面前这位青年医生给她讲解。
“要不是我阻止,那混蛋小子还准备去偷一副轮椅。”苏明祁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将小车上的清粥小菜一一放在一旁的白桌子上,边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想的,要给你弄一副轮椅过来,还说什么以后都要拿着轮椅推着你过春夏秋冬。”
别扭的厉害,也固执的厉害。
接触了这么一天,苏明祁对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下了定论。
病床上的姑娘还是没动,只是微微垂下头,下巴轻轻地抵住了膝盖。
她用床单把自己护住,围着,谁也靠不近她,谁也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苏明祁将温热的饭菜都放好了,白色的餐桌距离陆六的病床有两米。他将保温的干净布盖在所有饭菜上,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最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青年医生故作不经意地回头,轻声道:“郁金香代表着永恒的祝福哦。”
听见这句话,那如同雕塑的姑娘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来看他身边的电灯开关。
苏明祁心念一动,无奈地笑了下,“吧嗒”一声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只能轻轻道一声:
“晚安。”
晚是晚上的晚,安是安心的安。
门扉被轻手轻脚地关紧了,于是房间又黑暗了下来。门缝处再也没有了病房外过道里的光。
很黑。
但是陆六习惯了这样的黑,这里和她的小出租屋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细细地讨论的话,或许还是有的。因为出租屋那里会闻到别人家的饭香,也会听见别的人聚在一起热闹的交谈。
有时候还会听见人吵架的声音,那是新搬来的年轻夫妻。
——病房这边是没有那样的声音的,这里只有无止境的寂静。
陆六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困,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她无论是否睁眼,都能闻到那不浓不淡的花的香气,从鼻尖钻进,很好闻。
莫名的觉得心安。
她模模糊糊地记起,自己下午似乎见了什么人,还哭着说了什么话。可是大脑已经很迟钝了,也或许是不愿意想起,总觉得难堪。
厌烦。
没有停止的厌烦。厌烦着别人,也厌烦着自己。
陆六闭着眼睛很久了,她感受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腹部,身体却很无力。
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大脑一片浑浑噩噩,记忆也开始混沌起来。
脑海里的各路模糊印象走马观花似的,她听见了遥远的触摸不到的一声呐喊,也听见了耳边愤怒心切的自责,还有什么人在耳畔细细地叮咛。
她看见有人哭,也有人笑。有人悲伤,有人愤怒。
看见了陈班,看见了李芳娜,也看见了许行之。白采兰在远远地地方冷漠地站着,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她身旁站着一个面容陌生,却有几分熟悉的男人。
再然后,看见了低声暗示她不要拖班级后腿的陈班,看见了初见拿着一支墨笔笑着写下自己名字的许行之。
记忆走到那个少年那里,似乎微微地定格了,上天怜悯一般,停顿在了他的一个笑上。
那清浅俊秀的眉眼笑开的时候确实好看,如同水墨画用墨笔不经意晕染开来,留下的不浅不淡的痕迹。
陆六恍恍惚惚地看见他对她伸出手,唇微扬,笑的温温和和。他微微俯身,然后轻声对她说:“我叫许行之。”
她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
睁眼看见的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右手伸出,五指张开,停顿在半空中。
虚虚地一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那些模糊的记忆只是隐隐约约地告诉她——
她并不喜欢自己。
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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