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情绪波动极小。

“我说，”苏医生说完那句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疑惑道，“生病的又不是你，你怎么瘦的比她快？”

面前的这个少年之前见面还是神采奕奕的，现在却看起来无比的憔悴。虽然说憔悴了依旧俊秀好看，还带着那么一点令人怜惜的意味，可是到底来说，生病的又不是他。

倒是比里面那个小姑娘精神状态还要不好。

许行之的眸光闪烁了下，抬起头，抿唇，唇线优美。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疲惫地揉着眉心道：“我想让白阿姨来看看陆六，最近一直在联系白阿姨。”

他的声音很小很低，几乎是在和苏明祁咬耳朵了，慢慢地开口，又慢慢地终结。生怕陆六听见。

“白女士？”苏明祁恍然，皱起眉头，轻声问她，“她们两个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白采兰和陆六两个人，外边都是一样的精致漂亮，面容也有几分相似。可是她们走在一起，却没有人觉得她们是母女，因为她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微妙了。

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恨？

苏明祁摇摇头，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总觉得推断人家家事不太好。

他不知陆六家中底细，也没有家人主动来配合治疗。在此期间，苏明祁也曾多次致电白女士，可是每一次都未曾打通。

电话那头，总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显示无人接听。

许行之“嗯”了一声，手指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道：“我想请她来这里见见她。”

前一个她，指的是白采兰；后一个她，指的是陆六。

实际上来说，许行之也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们现在关系如此僵硬。但是隐隐约约，他还是觉得陆六是喜欢白阿姨的。

陆六精神出现一定问题肯定是长期潜伏埋下的种子，而陈班的空口指责事件则是引火线。许行之仔细地回想了下，他发现陆六对待陈班和白采兰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那姑娘从没把什么陈班，何言，许欢放在眼里，她在乎的从来只是一个人，那就是白采兰。精神崩溃也是从白采兰怀疑她开始的，在此之前对待陈班，陆六一直是冷眼以待。

关键人物还是白阿姨。

可是许行之怎么去求见她，给她打电话，白采兰都没有理会。他给张叔打电话，得到的回复只是一句——

“你白阿姨现在情绪不太好，行之，以后再打来吧。”

于是这事儿就一直被搁置。

苏明祁沉吟了下道：“她们真的是母女吗？”未等许行之回话，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她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僵，白女士恨着她的女儿吗？”

一般母亲怎么会在女儿精神有疾病的时候一次都不露面，又不是家庭财力有问题，无法医治。头回白女士来的时候可是一次性付了所有的费用，眼睛都不带眨的。

于是苏明祁重复了这个问题：“她恨着自己的女儿吗？”

他们两个不知不觉都离开了病房旁的长椅，走到了距离陆六病房很远的地方，都怕陆六听见，然后伤心，病情加重。

确认声音不会传到病房那边后，许行之停下来，抬起头，嗓音淡淡地回答道：“不。”

他说：“白阿姨一定是爱着她的女儿的。”

“嗯？”

“我高三之前不太认识陆六，”许行之耐着性子解释道，声音缓缓，“我家和张叔是世交，而白阿姨是张叔的续弦，但是一直和她没有什么交涉。高三开学之前，张叔忽然对我说，你白阿姨有事求你，想见你。”

苏明祁又“嗯”了一声，语调有些上扬，也示意自己在听。

“白阿姨那时候坐在我对面，捧着一杯茶，然后抬起头，格外认真地对我说，‘我有个女儿，你不太认识，她叫陆六，日后会转学到你的班上。行之，我希望你帮帮她，能扶一把就扶一把。’”

许行之顿了顿，忽然扬起唇，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看的出来，她的眼神不是在说假话，是认真的拜托我，帮帮她的女儿。”

所以一向性格冷清的许行之，会主动告诉那个姑娘他的名字，会在她被年级主任逮了以后无条件为她说话，也会放下假期的休闲去好几个网吧翻天覆地的找。

她至今都以为与他的相遇是偶然，可是唯独许行之知道，那是从最开始，就莽莽撞撞闯入他视线里的姑娘。

——在遇见陆六之前，许行之从他人口中听到过三次她的名字。一次是白采兰拜托他帮帮陆六；一次是两个高二女生在讨论陆六；一次是陈班请他批改试卷，顺嘴跟他说，叫陆六的女孩儿要远离。

遇见陆六以后，他再也听不见别人口中的她了，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眼中，和口中的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