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狄丘7（2 / 2）

“不太好吧，我毕竟是个外人，你又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大姑娘，光这样都惹来不少闲言碎语了，我若长住……”</p>

“我并不介意。”鱼汐站了起来，靠近夜泯。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似乎的确难以启齿，却还是忍不住想打破两人之间比朋友多一分，比恋人少一分的关系。</p>

“夜泯，聪明如你，是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吧。”鱼汐羞涩地低下头，咽了一口唾沫，抬起脸来抛开所有的羞涩忐忑和顾忌，继续道：“我知道你有远大的抱负，我知道你与别人不同，或许，你并没有多喜欢我，可是……至少，你不讨厌我的，对吧？”</p>

诚然，鱼汐的话句句属实，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p>

鱼汐很好，善良、正直、美丽、医术高明、对自己，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周到和照拂，扪心自问，一点儿都不曾讨厌过她。甚至无比希望，她能幸福，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p>

只是……</p>

“你留下，我们共同打理将军府，有你在，我才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了。你将来要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p>

鱼汐近段时间清减了许多，原本就特别大的眼睛，现在显得更大了，仿佛要把夜泯嵌进去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夜泯，不让他有逃避的机会。</p>

此刻两人都站在凉亭中央，一阵风吹来，夜泯眯起了眼。自己很喜欢与鱼汐相处，很轻松，很惬意。两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喜怒哀乐甚至小情绪都可以分享，但总觉得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自己。不敢轻易作答。</p>

见他迟迟不答，鱼汐隐隐作痛，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明明就是夏季，哪里会冷，却就是犹如坠入冰窖。</p>

“鱼汐，我……”对不起，墨云展的死，固然有我的因素，但是，我却不能为了这个停下脚步。“我一定会走的，待你完全振作后，我就离开。”</p>

“没有一丁点的可能吗？”鱼汐虽然问出了口，却是不想再为难夜泯。她自己已经轻轻转身，呢喃的话语从她那边飘来。“我很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该束缚你，所以，让我先转身吧，我害怕，看到你的背影。”</p>

夜泯默默地祝福着她，眼底微润。</p>

画面一闪，回了神，夜泯发现自己坐在书生旁边。书生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似乎并不太好。而密闭的室内，却不见了沫儿，夜泯心中涌现了一丝异样。</p>

“既然我已经过了两关，还望书生公子能高抬贵手，让我出去。”再斗下去，不晓得还会出现什么画面，但，夜泯有预感，对他们绝对不利。</p>

许是这一对兄妹言谈举止都分外客气，再加上从无加害之意，夜泯也自然不希望他们有事。</p>

“已经晚了。哎……沫儿执意……要公子进入第三关。且待我提笔……”</p>

未等夜泯阻止，书生已经认真写下。</p>

明月夜阑与君赏月，先不闻花芯思朝暮。生而为人难避相思，我深知君心不在此。想见你满面春风意，你不问何时是归期。</p>

东去春来，冻了一冬的土地开始松动，小草萌芽，地虫拱土，枝条打绿，万物复苏的春景让身披狐裘大氅之人心头一暖，笼着袖子，望向窗外。</p>

男子的眉目极为清秀，隐隐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态，眉眼之间却有一丝不易见的落寞，不知为何。</p>

独处，是一种精美，也是一种修炼，能够在独处时安然自得，才会在喧嚣时淡然自若。但是，这份自若却被自己吞噬殆尽，仅剩下落寞。</p>

踱步走出山间小木屋，正是阳光温柔间，微风拂过，撩起地上碎叶尘埃，细微地在地面翻滚着，毫无章法和旋律。他却觉得极为有趣，垂眸细看。</p>

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丁点儿意义，四季寒暑都如过眼云烟，心情好时，出门仙游，心绪不佳时便守着这座院落，不知道该干嘛。</p>

下意识地笼了笼衣袖，其实并不冷，但总觉着这样穿戴，更加应景，也更能体味，自己还活着。有如这一山一树，一花一叶，都是有生命的。自己的生命，无外乎更长久些罢了。</p>

忽而眉眼含笑，透过郁郁葱葱的草笼，发现一抹素雅的白色，这么冷，隆冬的脚步似乎都还未走远，竟有小花，傲然挺胸，吐露芬芳了。</p>

他快步走了过去，蹲下来，细细欣赏。万绿丛中，一点白。仅此一朵娇小的，羞答答地绽放着。</p>

“你不冷吗？如此纤细柔弱的枝条，却是绽放出这么清新脱俗，香气怡人的花朵来。水仙花是吧？那你应当生在水中，而不是肮脏的泥土里。”</p>

他伸出颀长的手指，微微一点，那株水仙花便来到一个盛满清水的精致小陶盆里。亭亭玉立，绿中带白，花间和叶片上都沾着水珠，鲜嫩得份外惹人怜爱。</p>

“甚好。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好好活着，享受生命。”</p>

这番动作后，又默默注视它良久，感受它带给自己的芬芳和温馨。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将它摆放在院内的石墩上，便出门了。</p>

晚间回来时，擦身而过，又被它浓烈中带着淡雅，清新中透出一点甜蜜的气味所吸引，驻足望了一眼。再抬头望了望天际，月朗星疏，一派清明，顿时来了雅兴。</p>

指尖微动，一张精致的小方几和一张矮凳就出现在了院子中央，桌面上文房四宝和颜料一应俱全。</p>

那人轻快地走了过去，掀了衣袍坐了下去。就着月色开始动笔勾勒，执笔的手白净如雪，慢条斯理，一时间，看不出画的什么。他目光寂静，无悲无喜，即使一个侧颜，都让花儿看得呆傻了许久。</p>

似乎不甘心辜负这良辰美景，看似柔弱的花儿迎风轻摆，独自在叶尖翩然起舞，浮香袅袅，散发出一种怡人的气息，道不尽的温情脉脉。</p>

此情此景，一人一花一世界，静默静思不是春。</p>

今夜，这僻静的山岭显得分外有生气，时间也格外悠长，岁月静好。</p>

也不知道这样的静谧到底过了多久，许是半个时辰，许是更久，总之，那人收了笔墨，徒留一张艳丽的图案在桌上，便起身离去了。</p>

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屋内，没有再伫立在窗边若有所思地凝视这四季更替，也没有再出现过。</p>

山中一日，凡尘百年。</p>

小花儿等啊等啊，心中焦虑，殷切盼望着，久不见那人踪影。担忧自己的花期将过，唯恐再也没有美丽清新的容貌和怡人的香气，迎来的只是枯枝败叶和一股腐烂的气味。</p>

哥哥，对不起。水仙花朝着身旁一直默默守护它的藤蔓深深一鞠躬。便飞离了自己的枝条，直直落在那副画上。</p>

它没有眼睛，若是有，一定能看到她眼中昭然若揭的伤痛。</p>

一阵暖风吹来，花瓣零落，四处飘散着。形成了一道温柔的白色漩涡……</p>

沫儿，不要……</p>

须臾，区区一朵小花儿，竟是铺了一桌子的花瓣。又叠到了笔杆上，然后慢慢地，不再动了，晶莹如雪的白色花瓣似被染上了不知道是朱砂还是别的什么，艳红得灼目刺眼，却安馨宁谧。</p>

伴随着眼底的红光闪过，夜泯打了一个激灵，回神时，自己早不在什么密闭的房间了，自然身旁也没有了少女和书生。他们……去了哪里？</p>

没有多余的时间，悲春悯冬，赶紧找阡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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